周家學堂,甲班教室中,幾個學生圍做一團。
張千拿著一支鉛筆,得意洋洋的坐在人群中央:
“這個,就是廣寧新出的烏金筆!”
“可在紙上寫字,如果寫錯還能用饅頭擦掉,我費了好大勁才買到一支…”
同學們聽的新奇,輪流借過來把玩試用。
張韜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臉上流出羨慕的表情:
“是比碳棒好用,張千,這烏金筆多少錢?”
張千豎起拳頭,傲然道:
“十文一支!能寫三千個字!”
頓時引得驚呼一片:
“這麼貴,能買一支雞毫筆了…”
李四白眉頭一皺,難道餘掌櫃擅自漲價了?
此念剛起,就聽人群外噗嗤一聲:
“張千,是家丁替你買的吧?”
張千一愣,看向說話的蔡東升:
“是啊,怎麼了?”
隻見蔡東升一攤手掌,赫然也是一支鉛筆:
“我昨天剛買的,一支六文,十支五十文…”
張千騰的一下紅了臉,氣的咬牙切齒:
“豎子,欺人太甚…”
張家家趁人值,幾文錢算的了什麼,在同窗麵前丟了麵子才是大事。
比起貪錢的家丁,張千更恨蔡東升。孫立黃文濤也住在廣寧,未必不知道鉛筆的價錢,怎麼就顯出你來?
李四白也暗暗皺眉,自打蔡東升考上童生,最近半個月說的話,比過去六年都多。
終於窗外一聲鑼響,終結了這場尷尬。周先生推門進來,開始講授《左傳》。
李四白聽了一會,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以他現在的進度,聽這個基本沒什麼用。
微微轉頭望去,果然蔡東升的眉頭也擰成了疙瘩。
下課鑼聲響起,先生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忽然點了兩人的名字:
“李四白蔡東升,你倆跟我來一下…”
兩人不明所以,連忙起身跟著出了課堂。
周先生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
“你們倆考上童生,現在的課程對你們用處不大”
“從今天起,你們就離開甲班,到我書房自修。每天我會抽一個時辰,幫你們斧正文章…”
李四白眼睛一亮,想起當年第一天上學,在書房遇見的三個青年。聽說就有一個考上秀才了!
能進到先生書房自修,等於進了科舉衝刺班,兩人都十分激動齊聲道謝:
“多謝先生栽培!”
周先生滿意的點點頭:
“你們也不必按時點卯,隻要午時前帶文章過來即可!”
李四白蔡東升麵露喜色,連忙點頭應承。
於是從這日起,李四白便不再上課。每天在家練習詩賦雜文,午時前帶去請先生點評修改。
除了他和蔡東升,他兩個堂哥也在這個班。而且享受這個待遇已經三年了。
進入小班不過半個月,李四白就感覺自己的文章有了明顯提升。
衝刺班也不是白上的。聽說之前的學長們,都送了不菲的謝師禮。
可以這麼說,周家的大房子,主要就是靠衝刺班的收入建起來的。
這天李四白偶然得知,連蔡東升都送了五兩銀子,便有點坐不住了。
放學回到家裡一琢磨,人家先生可以不提,自己要是也裝聾作啞,讓人家挑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