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赤塔的箭法,二十丈以內可說百發百中。
可是此時夜黑風高,他隻能勉強看到了望台輪廓。至於上邊的了望手,他是連個影子都沒看著。
然而兩人數年相處,他早習慣了聽從命令。李四白一聲令下,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已經自動抬高,手指一鬆利箭離弦而去,日的一聲沒入黑暗之中。
海浪聲中忽然一聲悶哼。接著“奪”的一聲便沒了動靜。
眾人不明所以,隻有李四白麵露喜色,看到那個模糊黑影被利箭貫穿,釘在了桅杆之上。
此時不便解釋,他也隻能打個手勢,示意眾人繼續靠近。
福船了望手被射死,頓時沒了預警之人。而此時正值深夜,一船上下都在夢香之中。
被金州號輕易靠幫,五十水兵除了操船的全員出動,鉤拒飛爪拉住福船,搭上跳板紛紛躍上敵船。李四白手持兩把轉輪槍,一馬當先闖入艙內。
孫公公睡的正香,就聽咣當一聲被踹開房門。嚇的他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帶著眼屎破口大罵:
“是哪個遭瘟的東西,敢擾了咱家的好夢…”
赤塔上去掄圓了就是倆嘴巴。隻聽啪啪兩聲脆響,孫公公頓時哭爹喊娘:
“彆打了彆打了”
“您是我爺爺,提溜孫給你磕頭嘍…”
饒是如此緊張的氛圍下,李四白也不禁莞爾:
“你叫什麼?從哪來?給誰辦事都給我一一招來…”
孫公公眼珠一轉,謊話還沒編好呢,赤塔巴掌就舉起來了。嚇的他五官移位,雙掌合十連連告饒:
“彆打!彆打!我都招…”
“小人孫文煥,自京城而來,給高寀高公公辦事…”
李四白眉頭一皺:
“還敢騙我!這條船不是從漳州來的?”
赤塔一聽這還了得,上去啪啪啪又是幾個大耳刮子。打的孫文煥叫起屈來:
“爺爺快住手,小人冤枉啊”
“這條船雖是從月港而來,但小人平時是常駐京師…”
孫文煥毫無節氣,一挨揍那是竹筒倒豆子,把啥都交了。
原來孫文煥的乾爹高寀,曾提督福建市舶司多年。近水樓台,自是知道海貿之利。除了貪瀆無度勒索地方,還在五年前造了兩條大船。
沒想到船剛造好,就被政敵攻訐罷官回京。兩條大船便扔在漳州。
如此好船,高寀自是不甘心在港口吃灰。於是每年東南風起,便派人到福建采買貨物,運到長崎走私貿易。
他提督福建市舶司多年,搞一張朱印狀自然不是問題。兩船輪流出發,一年貿易一次,賺的那是盆滿缽滿。
李四白聽的眉頭直皺:
“孫文煥,高寀我也有所耳聞,他不是被皇上給辦了麼?”
孫文煥一臉懵逼:
“我爹對皇上忠心耿耿,這些年除了這兩條大船,什麼也落下”
“皇上英明神武,怎麼會辦他老人家?”
李四白越聽越不對味:
“不是說高寀被福建人驅逐了,怎麼你還能去月港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