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還搭在盒子上,指尖觸到一絲溫熱。她想睜開眼,眼皮卻像被壓住一樣抬不起來。耳邊沒有聲音,身體也感覺不到重量,像是漂在水裡。
她動了動手指,懷裡的阿斑還在。貓的身體暖暖的,呼吸很輕。她慢慢把手收緊一點,靠這溫度知道自己還活著。
光從四麵八方照過來,不刺眼,也不亮得嚇人。它會變,一會兒暗一點,一會兒又亮一點,像在呼吸。沈知意試著坐起來,肩膀一用力,腳底踩到了地麵。不是石板,也不是泥土,說不清是什麼。
她往前走了一步。光跟著流動,像水一樣繞過她的腳踝。
前麵站著一個人。穿著舊式的長袍,頭發用布條綁著,臉上有皺紋,但眼神很清。他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沈知意停下腳步。“我們……都還好嗎?”
老者沒回答。他抬起手,指向她身後。沈知意回頭,什麼都沒有。再回頭時,老者已經走近了。
“你寫下那句話的時候,心是靜的。”他說,“所以門開了。”
沈知意想起來,她在石板上寫的字——“心淨自開門”。那時候她沒想贏,也沒想搶。她隻想守住那個盒子,不讓它落在亂來的人手裡。
“你是誰?”她問。
“我是等你的人。”老者說,“也是被你喚醒的人。”
沈知意不明白。她隻是個寫東西的女人,離了婚,回到老家開茶鋪。她會修古籍,會炒茶,但她從沒覺得自己能做什麼大事。
老者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片葉子。是茶葉,葉脈清晰,上麵浮著幾個字:“焙火三更雪”。
“這是你寫的。”他說,“也是我留下的。”
沈知意搖頭。“我沒寫過這些。”
“你寫了。”老者說,“在桂花樹下,在夜裡,在燈前。一筆一劃,都是你在寫。我也在寫。我們隔著時間,共用一支筆。”
沈知意愣住了。她每次在祖屋寫字,硯台都會微微發燙,老貓阿斑就蜷在桌角。她一直以為那是風,是錯覺。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喝茶時,先想著彆人。”老者說,“你泡茶不是為了賣錢,也不是為了出名。你希望喝的人心裡舒服一點。哪怕隻是一小會兒。”
沈知意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甲有點裂了,袖口也磨了邊。這雙手炒過無數斤茶,寫過幾十萬字稿子,洗過碗,掃過地,抱過生病的貓。
她沒做過驚天動地的事。
可她做的事,都是真心做的。
老者從懷裡取出一本書。沒有封麵,也沒有名字。但它一出現,周圍的光就變得更柔和了。
“拿去。”他說。
沈知意沒伸手。“這是什麼?”
“桃源錄。”老者說,“不是教你怎麼做茶,而是告訴你,為什麼要做茶。它不會讓你發財,也不會讓你成名。但它會讓你明白,有些東西必須留下來。”
沈知意還是不動。
老者看著她。“你怕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