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大雪封山,屯子裡的人們貓冬貓得越發悠閒。程飛也逐漸適應了在程秋霞家的“新屍生”。
雖然依舊對狗吠聲保持高度警惕,出門必須緊緊拽著程秋霞的衣角,但至少不會再看錯孩子們扔過來的雪球是“攻擊”而嚇得原地“嗬嗬”了。甚至有一次,在程秋霞的鼓勵和半推半就下,她笨拙地團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雪球,扔出去沒半米遠就散了架,惹得孩子們又是一陣善意的哄笑。
程飛看著散開的雪沫,愣了半天,最後居然也跟著扯了扯嘴角——一個極其僵硬、但勉強能算是“笑”的表情。把程秋霞給稀罕得,當晚多給她吃了半塊貼餅子。(′▽`???)
語言學習也在艱難推進。程秋霞是個極有耐心的老師或者說,極有韌性的東北大姨,逮著機會就教。
“飛飛,看,這是火炕,炕——”
“嗬…”
“炕!”
“吭…”
“哎對嘍,再念,炕!”
“吭!”
“這是碗,碗——”
“嗚…”
“碗!”
“晚!”
“差不多了,真乖。”
“叫我,大——姨——”
“大……伊…”
“大姨。”
“大伊!”
“…行吧。”
雖然發音古怪,十個字有八個半音不準,但總算不再是單一的“嗬嗬”了。程秋霞對此表示非常滿意,見人就炫耀:“咱家飛飛可能耐了,會叫大伊了。”鄰居們也都笑著捧場,誇這孩子靈性,就是口音有點怪,估計是以前老家那邊的口音。
程飛自己也發現,發出這些不同的音節,似乎能更容易地從程秋霞那裡得到回應,以及好吃的。比如她模糊地發出“甜”的音,程秋霞第二天就可能給她泡點糖水或者找點野果子乾。這讓她對“說話”這件事,產生了那麼一點點實用的興趣。
這天下午,天氣晴好,雖然依舊冷風嗖嗖,但太陽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睜不開眼。程秋霞帶著程飛去前院鄰居家串門子,順便送點新醃的鹹菜。
鄰居家李奶奶也在炕頭做針線活,見到程飛就笑:“哎呦,秋霞家的小飛飛來了,快上炕,暖和暖和。”她抓了一把炒熟的鬆子塞進程飛手裡,“來,奶奶給你好吃的。”
程飛看著手裡一小把硬邦邦、帶著紋路的小東西,有點無從下口。她試探著用牙磕了一下,嘎嘣一聲,殼沒開,牙有點震。
李奶奶和程秋霞都笑了。“傻孩子,這得扒開吃裡麵的仁兒!”程秋霞拿過幾顆,拿小錘子一砸,哢吧一聲脆響,就露出了裡麵白嫩的鬆子仁,遞給程飛,“喏,吃這個,香著呢。”
程飛被錘子聲嚇得縮了縮脖子,張嘴接過鬆子仁在嘴裡一嚼。頓時,一股極其濃鬱的堅果油脂香氣在口腔裡爆開,越嚼越香。
好吃!(★★)
她立刻愛上了這個新零嘴,低著頭,專心致誌地跟手裡的鬆子較勁。可惜她的手太小,手指也不夠靈活,砸了半天,不是砸碎了就是砸飛了,效率極低,急得她鼻尖都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