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將天邊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下工的鐘聲敲過,地裡勞作了一天的社員們三三兩兩地往家走。程秋霞、李風花、王淑芬,還有後來趕上來的吳秀蘭和趙媒婆,幾個婦女自然而然地湊成了一堆,邊走邊嘮,話題很快就從腰酸腿疼轉到了今年的莊稼上。
“今年公社咋安排這麼多經濟作物?”李風花用毛巾擦著脖子上的汗,率先打開了話匣子,“咱這玉米剛種下,這又催著種土豆。我那娘家兄弟捎信來,說他們那片今年讓種向日葵,還有土豆。”
“向日葵?”王淑芬挑了挑眉,“種那玩意兒乾啥?嗑毛嗑當口糧啊?那能頂飯吃?”
吳秀蘭消息靈通些,接口道:“聽說是上頭要求的,向日葵籽賣給油廠榨油。等交了公糧,剩下的要是多,說不定真能自己榨點油吃。”
這話讓幾個人都來了精神。程秋霞盤算著:“要真能榨油可是好事兒,拿糧食換點瓜子油也挺好,咱這塊豆油太緊俏一年到頭也搶不著幾兩。就是不知道這向日葵產量咋樣,費不費地力。”
“試試看唄,”李風花倒是想得開,“總比光種玉米強。要是產量好,剩下私糧多,年底也能碗裡多見點油星子。”
趙媒婆插嘴:“種啥都得看老天爺臉色。不過多種點花樣,總歸是條路子。”
話題又從公家的地轉到了各家各戶的自留地。那幾分地可是各家社員們的寶貝疙瘩,種啥直接關係到家裡飯桌。
“我家那點自留地,今年想著多種點豆角,”程秋霞計劃著,“豆角好侍弄,曬成乾豆角冬天也能吃。”
李風花立刻說:“那我家多種黃瓜,夏天吃著爽口,吃不完還能醃點黃瓜鹹菜。”
王淑芬想了想:“我種點大白菜和小白菜,白菜耐放。”
吳秀蘭笑道:“我看行,咱們幾家種的不重樣,到時候還能換著吃。我家再種點茄子和辣椒。”
趙媒婆也湊熱鬨:“我種點油豆角和西葫蘆,到時候誰家想吃就來摘!”
這主意得到了大家一致讚同。互相換著吃,既能吃到更多花樣,鄰裡關係也更熱絡。幾個婦女越說越起勁,仿佛已經看到了夏天院子裡掛滿的豆角架、水靈靈的黃瓜、和綠油油的白菜畦。
“對了,”程秋霞想起什麼,對李風花說,“風花,你家自留地靠水渠近,土濕,種黃瓜正合適。我那地朝陽,豆角長得壯,咱倆家換著吃。”
“可不是嘛,”李風花點頭,“回頭我黃瓜下來,第一個給你家飛飛摘兩根啃。”
“那敢情好,”程秋霞笑了,“我家豆角下來,也先緊著你家送。”
“要這麼著還能再種點彆的,種啥好呢?”
“回去尋摸尋摸,我先回去做飯,明天上我那商量。”李風花在院子前說。
“行,明天再說吧。”
夕陽的餘暉將她們的影子拉得老長,灑在布滿車轍的土路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也混雜著她們對下半年收成和更好生活的樸素期盼。這些盤算聽起來瑣碎,卻充滿了紮根於土地的智慧和相互扶持的溫情。
走在後麵的鄭衛國,聽著前麵婦女們熱烈的討論,臉上也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笑意。社員們心氣兒足,日子才有奔頭。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心裡也琢磨著,這玉米和土豆,看來真得好好抓一抓,收獲以後換點油。
晚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也送來了屯子裡各家各戶準備晚飯的炊煙味兒。
清晨,薄霧像一層輕紗籠罩著靠山屯,草葉尖兒掛著晶瑩的露珠。程秋霞起了個大早,在自留地裡忙活了一陣,回來時褲腳都被露水打濕了。她看著蹲在院門口,正用樹枝在地上劃拉字的程飛,心裡琢磨著昨晚婦女們商量的事兒。
“飛飛,一會兒吃了飯,跟媽去你李嬸家串個門。”程秋霞一邊舀水洗臉,一邊說。
程飛抬起頭,臉上帶著剛睡醒的懵懂:“去李嬸家?”
“嗯,商量商量自留地的事兒,看看還能不能倒騰多出點吃的。”程秋霞擰乾毛巾,“順便看看鐵蛋那小子,昨天劉知青教你們打算盤,聽說就他扒拉得最響,你跟他學學。”
吃過簡單的早飯,程秋霞拎上個小籃子,裡麵裝著剛摘的野菜,牽著程飛就往李風花家去。
李風花家院裡,王淑芬和吳秀蘭也在了,幾個女人正圍著李風花家那張舊木桌,上麵攤著幾張皺巴巴的紙,吳秀蘭的兒子上過初中,正拿著鉛筆頭幫著畫格子,記錄各家準備種的東西。
“秋霞來了!快來看,”李風花招呼著,“俺家靠水渠那溜地,秀蘭說再種水蘿卜和小蔥最好,長得快,不占地兒。”
王淑芬指著紙上另一塊:“俺家那片坡地,向陽,淑芬打算種南瓜和倭瓜,這東西肯結,一個能吃好幾頓。”
程秋霞把籃子放下,湊過去看:“這法子好,劃拉清楚,誰家缺啥少啥,一眼就明白。我家那豆角地旁邊,還能點胡蘿卜,不礙事,秋天還能嗑個零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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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理兒!”吳秀蘭拍手,“咱們這叫……叫啥來著?我兒子說的,合理規劃!”
幾個女人都笑了,院子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程飛安靜地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小口啃著黃瓜,聽著大人們討論著土地、種子和即將到來的豐盛。
這時,鐵蛋從屋裡鑽出來,手裡拿著個老舊的黑木算盤,臉上帶著顯擺的神氣:“媽!程大娘!我會打加法了!劉老師教的!”
李風花嗔怪地拍了他一下:“顯你能,彆把算盤摔了。”
鐵蛋不服,把算盤放在磨盤上,胖乎乎的手指笨拙卻有力地撥弄起算盤珠,嘴裡念念有詞:“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算盤珠劈裡啪啦響,雖然節奏有點亂,但竟然真讓他把十以內的加法撥拉對了。
程秋霞看得驚訝:“喲,鐵蛋行啊,這才學幾天?”
王淑芬也笑:“看來劉知青是真有法子,這幫皮猴子還真學進去點東西了。”
程飛的目光也被那劈啪作響的算盤吸引了。她放下黃瓜,走到磨盤邊,看著那些上下滑動的棕色珠子,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鐵蛋更得意了,教程飛:“飛飛,你看,這下麵一個珠子是一,上麵一個珠子是五……”
程飛伸出小手指,想去碰那光滑的珠子,又有點猶豫。
“摸摸怕啥的,大大方方的。”程秋霞鼓勵道。
程飛小心地碰了碰一個下珠,涼涼的,滑滑的。她又看看鐵蛋剛才撥弄的位置,學著樣子,用一根手指,輕輕地把一個下珠往上推了一下。
“對!這就是‘一’!”鐵蛋像個真正的小老師。
與此同時,知青點裡,劉建業正在仔細擦拭著他的眼鏡,對另外幾人說:“今天教他們認識鐘點。我畫了個鐘麵圖,就是缺個實物。”
趙援朝躺在床上,望著房梁,有些心不在焉。孫曉玲則整理著幾根顏色鮮豔的布條,準備教女孩子們編最簡單的中國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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