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進了程秋霞那小院,屋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炕席都擦得反光。菜地裡,大白菜包得結實實,蘿卜也露出了小半截白胖身子,晚茬的菠菜綠油油一片,長勢確實喜人。
“瞧瞧,俺們沒給你弄埋汰吧?”王淑芬得意。
“比我在家時還乾淨,辛苦你們了。”程秋霞心裡暖烘烘的,放下從縣裡買的糖塊,“給,孩子們甜甜嘴。”
“辛苦啥,順手的事兒。”
“你瞧你,花這錢乾啥!”李風花嘴上埋怨,手卻利索地剝了一塊塞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哎,跟你說個事兒,,蓮娜那孩子,現在可了不得了。”
“咋了?”
“鄭隊長不是還沒完全好利索嘛,這又眼看著農閒了,為了多賺點口糧,知青點的王琳她們幾個女知青,就在隊部那空房子裡,弄了個臨時識字班,不光教孩子,屯子裡好些年輕媳婦、半大姑娘也都去學。蓮娜現在腦子清楚了,認得字多,有時候也去幫著教呢,說話輕聲細語的,可有耐心了。”
王淑芬搶著說:“蓮娜現在腦子清楚,認字多,都當上小老師了,說話細聲細氣,孩子們可愛聽她講了。”
程秋霞又驚又喜:“真噠?那可是好事啊。”蓮娜能走出來,融入屯子,還能貢獻力量,憑自己本事賺口糧,這比什麼都讓人高興。
“還有人說親呢,不過老馬沒同意,說是蓮娜這樣就挺好。”李風花壓低聲音:“還有那個孫老蔫,前陣子真讓趙媒婆給說了個河東屯的寡婦,,帶著個小丫頭。,姓馮,人挺本分,帶著個五六歲的小丫頭,前兩天俺碰見,瞧著倆人還挺般配,你彆說一家子還挺和睦。”
程秋霞歎了口氣:“各有各的緣法吧。”
下晌,程秋霞領著飛飛去看蓮娜。識字班正熱鬨,王琳和幾個知青正在教幾個婦女認字,蓮娜蹲在一個小丫頭身邊,手把手教她寫字。陽光打在她側臉上,柔和又安寧。看到程秋霞和飛飛,她抬起頭,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墨綠色的眼睛裡有了光彩。
“秋霞嬸子,飛飛,你們回來了。”蓮娜抬頭看見她們,淺淺一笑。
飛飛跑到蓮娜身邊,好奇地看著她寫的字。蓮娜耐心地指著本子上的字,輕聲念給她聽。
飛飛跑過去趴桌沿上,蓮娜柔聲問:“飛飛,在縣裡上學好不好?”
“好,老師教認字,還唱歌,”飛飛掏出口袋裡揉得皺巴巴的作業本,“你看,我寫的。”
傍晚,程秋霞蒸了白麵饅頭,在雞圈裡拿了幾個雞蛋,炒了盤雞蛋,把李風花幾家都喊來吃飯。飯桌上,聽著屯子裡最近發生的家長裡短,誰家婆媳拌嘴了,誰家小子相看對象了,程秋霞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隻是,她知道,這次隻是小住,明天,她又得帶著飛飛回到縣城那個小小的宿舍。
飯桌上筷子飛舞,七嘴八舌熱鬨得很。
“縣裡水是不是有股味兒?”
“飛飛學校幾個老師?”
“聽說公安局頓頓有肉?”
程秋霞一一笑著回答,聽著熟悉的鄉音,心裡那點離愁慢慢化開了。
“飛飛學校裡七八個老師,學科不一樣,老師也不一樣。”
“是頓頓有肉,公安乾警都是半大小子,一個個能吃得很,指不定什麼時候出任務回來,食堂白天晚上的灶上都得有人做飯。”
“啊?晚上還得上班啊?”
“上啊,那壞人可不是晚上就不出來了,巡警他們半夜還執勤呢。還有忙到半夜的,沒來得及吃飯的,來食堂吃夜宵的。”
“謔,要不說還是鐵飯碗好呢,啥時候餓了都有的吃。”
“那你晚上上班飛飛咋辦啊?她一個人不會害怕啊?”
“她睡的可沉了,公安局大院宿舍房子都挨著,不像咱這塊,家家戶戶離著有點距離。不過一般家裡孩子小的也不會給排夜班。我還沒上過夜班呢。”
“那感情好,有院子種地不?”
“沒院子,不過我看有人在牆根那種點大蔥、韭菜啥的。”
“那你彆費那事,有地也都被彆人占了,再因為那點塞牙縫的地跟人整出事來,不值當的。菜蛋啥的,我們誰閒著沒事去縣城就給你捎了,反正自留地裡有啥給你捎帶腳了過去。”
“行,之前我曬的菜乾還可多了呢,夠吃。食堂也有員工餐。”
“食堂不得要錢票嘛,你留著回來跟咱們換,我們誰缺票了就帶著糧菜找你。你跟同事換唄。”
“哎、這行,城裡票多,咱這票少的,勻一勻正好。不用上黑市了,聽說因為那幫子黑心的日寇,黑市最近抓的可厲害了,抓著就的勞改。”
“啊?勞改啊?這麼嚴重啊?”
“嗯呐唄……我聽說還有反抗的,嘖嘖、錢糧全給沒收了。”
等送走眾人,收拾完碗筷,飛飛早已在炕上睡得小臉紅撲撲。
程秋霞站在窗前,望著屯子裡零星燈火,深深吸了口帶著草香的涼氣,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寧靜而熟悉。
明天又要回縣裡了。這往後的日子,大概就要在這縣城與屯子之間,來回奔走了。她回頭看看熟睡的閨女,輕輕掖了掖被角。
日子,就這麼往前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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