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該向前看了。
宋滿倉的事情已經解決,心裡的疙瘩也解開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朝著那個能改變命運的目標努力。
至於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軍人,和他留下的這份溫暖,就暫時珍藏在心底吧。
總有一天,她要親口對他說一聲“謝謝”,告訴他自己一直記著這份恩情,也一直在努力活得更好,不辜負他當初的相救。
回到知青點後,蘇婉寧全身心投入到複習中。
白天跟著大夥兒下地乾活,彆人休息抽煙時,她就蹲在田埂上背單詞;
晚上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和周明遠、趙紅梅、梁斌一起刷題到深夜。
四個人合用各科資料,誰用完了就趕緊傳給下一個;草稿紙更是金貴,周明遠把煙盒拆開鋪平,梁斌在地上用樹枝演算,連蘇婉寧抄單詞的煙盒紙背麵,都寫滿了物理公式。
宋滿倉被抓的消息漸漸在村裡平息後,可這難得的平靜沒持續多久,一個驚人的消息就席卷而來——
這天傍晚,周明遠的親戚托人捎來一張皺巴巴的《參考消息》,紙邊都磨爛了,顯然是被人傳看了無數遍。
“聽說上頭在討論恢複高考的事,你們這些讀書人可得留神。”
帶信人特意叮囑。
當晚,這張報紙在知青們手裡傳了個遍。
趙紅梅捧著報紙的手直發抖:
“這……這是真的嗎?”
周明遠雖然強作鎮定,但眼眶已經紅了。
從那天起,知青點那間漏風的堂屋徹底變了樣。
田間地頭休息時,總能看到有人捧著書本念念有詞;深夜的煤油燈常常亮到後半夜,幾個腦袋湊在一起討論題目,鉛筆在草稿紙上沙沙作響,偶爾為一道數學題爭論起來,聲音大得能驚醒隔壁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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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外,李娟抱著胳膊站在門口,撇著嘴哼了一聲:
“讀那麼多書有啥用?還不是得在地裡刨食。”
可等沒人注意時,她卻悄悄蹭到周明遠門口,豎起耳朵聽裡麵討論的題目,回屋後趕緊把聽到的公式記在煙盒紙上。
蘇婉寧更是爭分奪秒。
天不亮就爬起來背單詞,深夜彆人都睡了,她還在燈下鑽研物理公式。
江南的秋雨,纏綿而清冷。
周念知坐在窗邊,手裡握著女兒婉寧的來信。她的目光,卻空洞地落在院中被雨水打濕的青石板上。
丈夫蘇建國已經“失蹤”整整十一年了。
“失蹤”——
這是組織上給的說法。
她隻知道那個清晨,他抱起小婉寧,用胡茬輕輕紮了紮孩子的臉,笑著說了句“寧寧乖,爸爸要去完成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便如同人間蒸發,再未歸來。
沒有告彆,沒有歸期,甚至連一封書信都沒有。
她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年幼的女兒和曆經風霜的母親,努力活得體麵而堅強。
可隨著一年年過去,音訊全無,那種無儘的等待和不確定性,漸漸磨蝕了她的心氣。
她開始失眠,會在深夜驚醒,聽著窗外的風聲,懷疑他是否真的還存在。
為了不讓自己被這種無望的等待逼瘋,也為了有更多時間照顧家庭,她主動申請從充滿激情與挑戰的地質勘探隊,調到了清閒卻沉悶的資料室。
她將自己也“封存”了起來,像她床頭木匣裡那塊同樣被埋沒的“藍金石”標本。
“媽媽,您床頭的木匣裡,那塊泛著幽藍光澤的礦石標本,它不該被永遠埋藏。”
女兒的信,像一道強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她內心厚重的塵埃。
“夢想,亦如這寶藏,不該被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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