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寧蹲在院裡的青石板前,指尖在石桌沿上輕輕劃著。這是她數日子的習慣,桌沿上已經刻了四道淺痕——
還有一天,就是周六了。
想到顧淮要來家裡吃飯,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她很想很想他。
“輕輕點劃,這石桌都快被你磨平了。”
姥姥坐在葡萄架下,手裡翻著陳皮,眼裡卻帶著笑意。
“小顧愛吃的梅乾菜飯團都備好了,就等他來蒸。”
午後陽光斜照進小巷,一個年輕戰士匆匆跑進蘇婉寧家所在的巷子。他軍帽攥在手裡,額上沁著汗珠,褲腳濺滿了泥點,正焦急地挨家挨戶張望著。
“請問……請問是蘇婉寧同誌家嗎?”
小戰士停在蘇婉寧家院門前,扶著門框微微喘氣。
蘇婉寧聞聲回頭,手裡的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我就是蘇婉寧。你是......?”
小戰士立即站直身子,抹了把汗:
“蘇同誌,我是顧副營長派來的。他讓我捎個信......”
年輕戰士的聲音低了下去,
“調令來了,他、他要調走了。”
蘇婉寧愣在原地,什麼意思?
“調走?去……哪兒?”
“華北野戰軍,調令很急,今天就得出發,至少要在那邊待上好幾年。”
小戰士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疊得方正的信紙。
“顧副營長這會兒正在清點裝備,實在抽不開身。”
小戰士雙手遞過信封,語氣誠懇。
“他特意囑咐我,一定要親自交到您手上。還說……讓您千萬彆擔心。”
蘇婉寧接過信封,指尖觸到紙張的瞬間微微發抖。信封上"婉寧親啟"四個字寫得格外用力,最後一筆甚至透過了紙背。
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從決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就明白聚少離多是常態。
可當離彆真的擺在眼前,還是覺得心口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還愣著乾什麼?”
姥姥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接過她手裡的信紙仔細看了看,輕輕推了推外孫女的肩膀:
“快去送送小顧啊。現在出發,興許還能趕上說句話。”
姥姥轉身從屋裡取出一個布包,利落地塞進蘇婉寧手裡:
“這是剛蒸好的梅乾菜飯團,給小顧帶上。路上顛簸,彆讓他餓著肚子趕路。”
蘇婉寧抱著還溫熱的飯團,眼眶一陣發熱。她咬了咬嘴唇,轉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
姥姥又叫住她,往她兜裡塞了塊嶄新的手帕,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把眼淚擦擦。小顧是去執行任務,咱們要笑著送他,讓他安心。”
蘇婉寧這才回過神來,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小戰士見狀,連忙指著巷口說:
“蘇同誌彆擔心,我開了車過來。現在趕過去,應該還能趕上送行。”
巷口果然停著一輛軍綠色吉普車,車輪和車身上都濺滿了泥點,擋風玻璃上還留著幾道泥痕,顯然是趕路留下的痕跡。
蘇婉寧坐進副駕駛座,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車子發動時,她忍不住又看了眼手裡那張信紙,卻難以掩飾她心中的酸楚。
“從這兒到營區得兩個多小時呢。”
小戰士熟練地打著方向盤,看了眼坐立不安的蘇婉寧,輕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