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影髓液”和寢宮偏殿那精純能量的滋養下,楚夜的恢複速度超乎想象。不過兩日,靈魂的虛脫感便已徹底消失,甚至因禍得福,變得比之前更加堅韌凝實,對暗影之力的感知和掌控也水漲船高。
然而,身體雖在恢複,精神卻愈發緊繃。
身處陛下寢宮偏殿,即便隻是養傷,也讓他時時刻刻如履薄冰。每一次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雖然極其罕見),都能讓他心跳漏跳半拍,下意識地檢查自己的睡袍是否穿戴整齊,姿態是否足夠恭敬——即使根本沒人在看他。
那種被置於權力核心最深處的感覺,並不舒適,反而像被放在聚光燈下炙烤,無所遁形。
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是,自從醒來後,他再未感受到陛下那冰冷意誌的掃視,也再未接到任何新的指令或“賞賜”。虛影每日準時送來能量液和髓液,然後便沉默消失。一切平靜得令人窒息,仿佛暴風雨前的死寂。
他忍不住會回想邊界發生的一切,回想那意外又致命的接觸。每一次回想,都讓他臉頰發燙,同時又脊背發涼。陛下到底是如何定義那次事件的?一場意外?一次僭越?還是……彆的什麼?
這種懸而未決的狀態,比直接的懲罰更折磨人。
第三日深夜,楚夜結束了又一輪修煉,感覺實力已然儘複,甚至猶有精進。他躺在柔軟得過分的床上,卻毫無睡意,睜著眼睛望著穹頂流淌的星河光輝,思緒紛亂。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卻與虛影或內侍截然不同的腳步聲,從寢宮主殿的方向傳來,正朝著偏殿這邊靠近。
那腳步聲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感,卻依舊保持著某種獨特的韻律和威嚴。
楚夜的心臟猛地一跳,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個腳步聲……是陛下!
她過來了?!這麼晚了?她要做什麼?
無數個念頭瞬間閃過腦海,他幾乎是觸電般從床上彈起,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絲質睡袍,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然後垂首躬身,做出恭迎的姿態,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破胸腔。
腳步聲在偏殿門外停頓了一瞬,隨即,門被無聲地推開。
幽夜女王洛菲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似乎剛剛結束某種耗費心神的事務,身上並未穿著平日裡那些華麗繁複的裙裝或鎧甲,而是換了一身極其簡約的深紫色絲絨長睡袍。
睡袍的款式保守至極,領口嚴絲合縫地貼合著脖頸,長袖及腕,下擺直垂腳踝,除了麵料本身低調的光澤和優美的垂墜感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然而,正是這種極致的簡約與保守,反而在她身上勾勒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慵懶而禁欲的美感。微濕的墨色長發並未精心打理,隻是隨意地披散在身後,幾縷發絲還帶著濕氣,貼在她白皙的頸側和臉頰邊,柔和了平日那份極具攻擊性的冰冷威嚴。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倦意,那雙深邃的紫眸在看到垂首躬身的楚夜時,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她沒有走進來,隻是倚在門框上,目光淡淡地掃過楚夜。
“恢複得如何。”她開口,聲音比平時略顯低沉沙啞,少了幾分冰冷,多了一絲倦懶的磁性,在這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清晰。
楚夜心頭一緊,趕緊回答:“回陛下,屬下已無大礙,實力儘複!謝陛下賜藥之恩!”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恭敬。
“嗯。”洛菲絲似乎並不意外,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她的目光並未在他身上過多停留,反而像是巡視自己領地般,隨意地掃視了一下偏殿內的陳設,最後落在那張明顯被睡過的、略顯淩亂的大床上。
她的視線在那片凹陷的枕頭上停留了或許隻有半秒,隨即自然地移開。
楚夜卻因為這個小動作,背後瞬間冒出一層細汗。陛下會不會覺得他弄亂了這裡?
“既然無恙,”洛菲絲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帶著那絲倦懶,“明日便回你的崗位去吧。”
“是!陛下!”楚夜立刻應道,心中卻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又有一絲極淡的、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落?
果然,還是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