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透了華城大學的每一個角落,卻唯獨無法安撫404寢室裡緊繃的空氣。
那張字條像一根毒刺,紮在每個人的心頭,尤其是蘇晚晴。
林楓幾乎能透過冰冷的屏幕,看到她一夜未眠後布滿血絲的雙眼。
他沒有浪費時間在安慰上,行動,才是他唯一的語言。
指尖在鍵盤上化作殘影,一行行代碼如瀑布般流淌。
蘇晚晴實驗室周邊的監控錄像被他強行調取,時間軸被精準地拖拽到淩晨兩點。
畫麵中,一個瘦削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高大的實驗樓下徘徊、逡巡,像一頭尋找獵物蹤跡的孤狼。
那人手中提著的黑色袋子在夜視鏡頭下顯得格外突兀,充滿了不祥的預兆。
是高遠。
林楓瞳孔驟然一縮。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撥通了程濤的電話。
“你表弟可能有危險,或者,他正在讓彆人陷入危險。”林楓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直插人心。
電話那頭的程濤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指控感到荒謬,學生會主席的威嚴讓他本能地反駁:“林楓,我知道你們關係好,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高遠他隻是性格內向,他……”
“他內向到需要研究《心理乾預方案》來接近一個女孩嗎?”林楓打斷了他,指尖輕點,一段經過處理的音頻文件被發送過去。
音頻裡,一個年輕男聲用一種近乎偏執的、冰冷的語調進行著自我模擬問答:“第一步,製造偶遇,展示專業性,讓她產生初步的信賴。第二步,通過細微觀察,在她最需要幫助時出現,建立不可替代性。第三步,逐步切斷她與其他異性的正常交流,讓她覺得隻有我……隻有我才是真心對她好。第四步,在她情緒低穀時,植入‘你離不開我’的觀念,完成最終的心理綁定……”
滋啦的電流聲後,音頻戛然而止。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程濤的呼吸聲變得粗重而急促。
林楓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冷漠地補充道:“這隻是其中一段。另外,他過去兩周的瀏覽器搜索記錄裡,‘情緒崩潰的前兆’出現了十七次,‘如何製造依賴感’出現了三十一次。程濤,你現在還覺得,他隻是‘性格內向’嗎?”
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砸在程濤的認知上,讓他引以為傲的判斷力和親情濾鏡寸寸碎裂。
幾秒鐘後,程濤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徹底的驚慌:“……我該怎麼做?”
“我要他完整的心理檔案,用你的權限,現在。”林楓的聲音不容置疑,“我會帶人布控,在他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之前,找到他。”
一場臨時的合作在電波中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就此張開。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詭異的橙紅色。
陳默的緊急呼叫在404寢室響起:“找到了!手機信號最後一次出現的位置,是老實驗樓的天台!”
“行動!”林楓抓起外套,對身後的張野和趙子軒低吼一聲。
三人如離弦之箭,衝出寢室,在校園裡劃出三道疾馳的身影。
程濤幾乎是同一時間收到消息,臉色慘白地從學生會辦公室衝了出來,緊隨其後。
老實驗樓的天台,風聲呼嘯。
高遠背對著欄杆,站在天台邊緣,仿佛再退一步就會墜入深淵。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本實驗筆記,封麵上是蘇晚晴娟秀的字跡。
他的眼神渙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喃喃自語:“你們不懂……我隻是想讓她記住我,永遠地記住我……”
“站住!彆過去!”林楓一把按住想要衝上前的張野,自己則停在五米開外,一個既能對話又不會刺激到對方的安全距離。
他沒有喊口號,也沒有講大道理,隻是用一種陳述事實的、平靜的語調開口:“我記得你。你第一次用校園卡刷開她實驗室的門,是上上周三的晚上九點零三分。你在她的實驗櫃前,一共站了一分三十秒。你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
高遠的身體猛地一震,渙散的眼神出現了一絲波動,難以置信地看向林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