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身邊她平穩輕緩的呼吸聲,兩種截然不同的頻率,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最終,還是蘇晚晴先打破了這片死寂。
“我媽媽總對我說,有時候離開一個地方,才能真正看清楚一個人。”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她終於轉過頭,第一次正眼看向林楓,那雙總是清冷如水的眼眸裡,此刻卻盛滿了複雜難辨的情緒。
“可直到這幾天,我才發現,我看不清的,從來不是你。”
她頓了頓,像是在尋找一個最準確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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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清的,是我自己。我以為我是在堅定地規劃我的未來,其實我隻是在狼狽地逃跑。逃避你,也逃避那個害怕承擔責任、不想長大的我。”
林楓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麼東西緊緊扼住,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還要走嗎?”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將視線移到了他手中的奶茶上,然後又回到那部傾注了他所有心血的短片。
“視頻裡,你作為導演,為什麼沒有給自己安排一句台詞?”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被奶茶杯映出的模糊倒影。
“因為過去我說過的很多話,總是會傷害到你。我想用那個片子告訴你,我的存在,不是為了阻攔你的前路,隻是想……陪你走一段。”
夕陽的光輝穿過梧桐樹的枝椏,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蘇晚晴站起身,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角。
她沒有說走,也沒有說留,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沿著梧桐道的儘頭,一步步離去。
林楓坐在原地,沒有追。
他隻是望著那個越來越小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他以為這就是結局,一個沒有答案的結局。
正當他準備起身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是校園匿名牆的特彆關注推送,一條剛剛被置頂的評論,出現在他的視頻下方。
評論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導演說,續集的片名,叫《有人聽見了》。”
林楓猛地抬頭,心臟狂跳。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頭頂的梧桐樹。
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
一根粗壯的樹杈上,靜靜地掛著一個東西,被一片即將凋落的黃葉半掩著。
那是一個黑色的u盤,上麵用一張小小的藍色便簽紙貼著幾個字:剪輯備份,彆弄丟了。
那是他那天拍攝時,交給她保管的原始素材備份。
而在幾十米外的校門口,一輛出租車旁,周曼正靜靜地站著。
她的目光死死地鎖定著那張空無一人的長椅,手裡緊緊捏著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偽造的“海外導師拒信”,紙張的邊緣被她攥得發白起皺。
她看著林楓起身取下那個u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自語。
“還沒結束。”
夜色漸深,林楓回到宿舍,室友們識趣地沒有多問,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獨自坐在書桌前,將那個帶著樹木清香的u盤插進了電腦。
屏幕亮起,無數個視頻文件和音頻文件靜靜地躺在文件夾裡,記錄著那天拍攝的所有瞬間,那些他以為早已爛熟於心的畫麵。
他深吸一口氣,點開了第一個文件,決定從頭到尾,再看一遍,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以為自己隻是在重溫一個未完的結尾,卻不知道,自己即將打開的,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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