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的鏡頭定格的瞬間,仿佛抽走了房間裡所有的聲音。
空氣中隻剩下四個年輕人沉重而交織的呼吸聲,以及窗外微亮的天光投下的、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影子。
那部名為《四個廢物的高光時刻》的短片帶來的溫情與震撼,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餘波仍在每個人的心底久久回蕩。
蘇晚晴最後那句“你們是照亮彆人的光”,像一根滾燙的烙鐵,燙在了他們即將踏入成人世界的迷茫與自嘲之上。
是啊,光。可光要去哪裡?
林楓是第一個從這片沉默中掙脫出來的。
他伸出手,指尖懸在筆記本電腦的usb接口上方,準備拔出那個承載了太多記憶的u盤。
這個小小的金屬片,此刻重若千斤。
它既是青春的墓誌銘,也是離彆的紀念品。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u盤的刹那,屏幕上,那個剛剛播放完畢的視頻窗口旁,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一個被命名為“.”的文件夾圖標,毫無征兆地閃爍了一下。
那閃爍極其微弱,快得像一個錯覺。
但陳默看見了。
他那雙常年與代碼和數據流打交道的眼睛,對屏幕上任何非正常的像素跳動都有一種獵犬般的敏銳。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林楓的手腕,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等等。”
張野和趙子軒也湊了過來,他們的神情從感傷轉為困惑。
“怎麼了?”張野問道,他魁梧的身軀擋住了一半的光線,讓小小的電腦屏幕顯得更加幽暗。
“這個文件夾,剛才沒有。”陳默死死盯著那個隻有一個“點”作為名字的文件夾,眉頭緊鎖。
在任何操作係統裡,這都是一種極不尋常的命名方式,通常用於隱藏文件。
但它現在卻自己顯現了出來。
“病毒?”趙子軒立刻警覺起來,他現在是體製內的人,對信息安全有著職業性的敏感。
陳默搖了搖頭,手指在觸控板上飛快地滑動,調出了文件屬性。
一串串他熟悉卻又陌生的參數跳了出來。
“不,不是病毒。這是一個偽裝的壓縮包,而且……用了軍工級的多層嵌套加密。天啊,它的觸發機製……是基於前一個視頻文件的完整播放次數,並且聯網驗證了某個特定ip的活動狀態……”
陳默的語速越來越快,臉上浮現出一種混雜著興奮與不安的潮紅。
他這個技術宅,此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哥倫布。
“隻有在剛才那個視頻被完整播放、並且老貓的‘記憶同步器’直播流在特定頻道被接收時,這個隱藏文件才會自動解開第一層偽裝。這……這是一個定向解鎖的信標。”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溫情和傷感被一種更加冰冷、更加鋒利的東西所取代。
這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畢業留念。
“誰乾的?”張野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是蘇晚晴。”林楓的聲音有些乾澀。
他想起了蘇晚晴把u盤交給他時那雙躲閃的眼睛,和那句“無論看到什麼,都請相信我”的囑咐。
當時他以為那隻是小女兒家的嬌羞和不舍,現在看來,每一個字都另有深意。
“解開它。”林楓看著陳默,目光如炬。
陳默深吸一口氣,雙手放上鍵盤。
一瞬間,他不再是那個在寢室裡敲代碼的悶騷宅男,而是一個準備攻入森嚴壁壘的黑客。
代碼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滾過,加密算法的堅冰在他的敲擊下寸寸碎裂。
趙子軒和張野緊張地站在兩旁,像左右護法。
“需要密碼。”五分鐘後,陳默停了下來,額頭上滲出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