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瞬間被壓縮。
“沒時間了！”林楓當機立斷，衝著還在和巨石較勁的張野吼道，“張野，背上傷員！趙子軒，你牽著另外兩個孩子！陳默，監測數據，你斷後！我們交替掩護，撤！”
張野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伴隨著骨骼錯位的脆響，那塊壓住男孩腿的巨石竟被他硬生生掀開一個角度。
他迅速將男孩背到自己寬厚的背上，男孩疼得哼了一聲，卻懂事地沒有哭喊。
趙子軒一手一個，緊緊牽著兩個小女孩。
四個人，護著三個孩子，像一支在激流中抱團的螞蟻，一步一步，艱難卻堅定地向著來路退去。
當他們踉蹌著衝出礦道口的那一刻，漫天瓢潑的暴雨奇跡般地停了。
濕潤的空氣帶著泥土的芬芳，前所未有地清新。
遠處的天邊，螺旋槳撕裂雲層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一架救援直升機正破雲而來——政府的專業救援隊，終於抵達。
閃光燈亮起，沈佳的直播鏡頭穩穩地對準了這狼狽卻又閃耀的一行人。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通過信號傳遍了整個網絡：“他們不是在等待命令的人，他們是讓命令的下達變得必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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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懷裡抱著一個驚魂未定的小女孩，渾身都是泥漿，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筋疲力儘的笑容。
張野小心翼翼地把背上的男孩交給衝上來的醫護人員，然後轉身，對著沈佳的鏡頭，用儘全身力氣吼出了那句他們喊了四年的口號：“江湖不滅，404不散！”
趙子軒悄悄地轉過身，抬手抹了一把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而陳默，則默默地按下了快門，將這一刻定格，上傳到了那個名為“夜歸人”的內部係統，標題隻有簡潔的五個字：“我們活下來了。”
返程的越野車在泥濘的山路上顛簸。
車裡很安靜，隻有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音。
林楓劃開手機屏幕，一條新消息靜靜地躺在那裡，是蘇晚晴發來的：“校長剛剛通知，今年所有的畢業證書，背麵都會加印一句話——‘你曾照亮過誰’。”
林楓的指尖在屏幕上頓住了。
他抬起頭，透過後視鏡，看到張野、趙子軒和陳默三個人擠在後排，頭靠著頭，沉沉地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泥痕和一絲滿足的笑意。
他輕輕脫下自己的衝鋒衣，蓋在了他們身上，然後把頭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我們不是英雄……我們隻是，沒刪好友的人。”
鏡頭緩緩拉遠，十幾輛車組成的長龍，正迎著初現的晨曦，駛離這片蒼茫的山野。
而在林楓的手機屏幕上，那個名為“404救援直播”的帖子下方，無數陌生的id正在瘋狂地刷新著同一句話：“我也想成為光。”
車隊漸漸駛近城市的邊緣，遠處高樓的輪廓在晨光中逐漸清晰。
開車的司機是一位沉默的中年男人，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這時，他忽然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排睡得東倒西歪的三人，又看了看副駕上同樣疲憊的林楓，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聲音有些乾澀：“小夥子們，有個事……我不知道該不該現在跟你們說。”
林楓從沉思中回過神，看向他：“師傅，您說。”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目光複雜地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城市入口，緩緩說道：“你們回去，可能要比來的時候更熱鬨了。不，應該說，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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