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剪彩,沒有領導,隻有幾十個村民和幾家聞訊趕來的本地媒體。
他沒有展出任何驚世駭俗的藝術品,牆上掛著的,全都是村民們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下的願望清單。
他指著其中一張紙,對鏡頭說:“這位王大爺,他想要的不是錢,是一台能讓他出門曬曬太陽的輪椅。這位李阿婆,她的願望是能學會寫自己孩子的名字。還有這位,他一輩子沒被人叫過‘叔叔’,隻想聽一聲……”
話音未落,幾個身穿製服的人闖了進來,為首的一人亮出證件:“市文旅局的。我們接到舉報,你這裡涉嫌發布不實信息,製造社會焦慮,請立刻停止展覽,撤下所有內容!”
趙子軒仿佛早有預料,臉上不見絲毫慌亂。
他對著直播鏡頭笑了笑:“各位觀眾,看來我們遇到了一點小小的‘合規性’問題。彆急,現在,我們來視頻連線一位真正的‘合規專家’。”
他操作手機,將畫麵投射到祠堂的白牆上。
屏幕亮起,老周正襟危坐地出現在書桌前,背景是一整麵牆的法律書籍。
他推了推眼鏡,平靜地問那位工作人員:“請問,根據我國憲法第四十一條,公民對於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有提出批評和建議的權利。這些村民,將自己的訴求和願望寫下來,公開展覽,請問,這違反了哪條法律?”
對方被這突如其來的專業質詢問得瞠目結舌,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終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帶人離開。
當晚,被叫停的希望話題連同祠堂裡那些樸素的願望清單照片,登上了社交媒體熱搜榜,一夜之間,閱讀量破億。
而在大山深處的支教點,林楓以學校采購負責教師的身份,在銀行的轉賬回執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信號站”係統完成的第一筆物資采購款項的閉環操作,金額,八萬元整。
他拿著轉賬記錄,敲開了林主任的辦公室。
林主任看著回執,眉頭緊鎖:“小林,我跟你說過,錢從學校賬上走可以,但發票必須對應真實的采購項目,不然審計過不了。”
林楓像是早有準備,從包裡拿出一遝文件,放在桌上。
“主任您看,這是杭州那家服裝廠蓋了公章的出貨證明,這是小武簽收的貨運單,上麵有快遞公司的綠色通道印章。貨已發出,憑證齊全,每一分錢都對應著即將送到孩子們手裡的衣服。”
林主任拿起文件,仔細看了半天,最終長長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著林楓:“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把我們這套老製度當成拚圖在玩啊。”
林楓的表情卻異常認真:“主任,我們不是在玩。我們是想讓它,能繼續轉下去。”
他走出辦公室,手機輕輕震動,是陳默發來的消息:“信號站2.0首單完成閉環,信息匹配成功率83,物資資金流轉鏈路驗證通過。”
夜色漸深,城市重歸寂靜。
處理完城管危機的張野,在“呼吸之間”的牆壁上,用粉筆一筆一劃地貼上了第一張求助卡片:“雲南昭通,三名下肢殘障兒童,急需定製康複器械。”
他剛放下粉筆,口袋裡的手機就劇烈震動起來。
是陳默發來的一張截圖。
截圖內容是本市一家知名企業官網剛剛發布的新聞公告,標題是“踐行社會責任,我司決定捐贈100台兒童康複設備,定向支援市內合規注冊的公益機構”。
同一時間,同一類需求,一個在絕望中求助,一個在高調中行善。
這巧合讓張野背脊發涼。
他瞳孔猛地一縮,立刻撥通了陳默的電話,聲音壓抑著怒火:“馬上給我查!查這家企業,看看它跟那個所謂的‘合規推進會’,有沒有關係!”
陳默的效率高得可怕,十分鐘後,一條信息回複過來,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張股權穿透圖。
母公司:青州社會治理發展有限公司。
瞬間,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深夜的互聯網上,四個視頻會議的窗口同時亮起,陳默、張野、趙子軒、林楓,四張麵孔在各自的屏幕前都顯得無比凝重。
空氣安靜得可怕。
最終,還是身處大山深處的林楓,目光死死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張被點亮的中國地圖,那些零星閃爍的求助點和響應點,像黑夜裡的螢火。
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其他三個人如遭雷擊。
“我明白了。他們不是反對我們救人,”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冰冷的徹悟,“他們是反對我們……‘自己來’。”
話音落下,陳默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看著自己親手構建的“信號站”係統,那些流轉的數據,那些被連接起來的善意,第一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
他們的係統建立在現有的網絡之上,高效、精準,卻也脆弱。
如果對方的目的不是戰勝他們,而是要奪走他們“自己來”的權力,那麼,掐斷信號,將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他的目光從屏幕上那些閃亮的光點,緩緩移向了地圖上那些因為網絡信號不佳而始終無法點亮的、廣袤的灰色盲區。
如果有一天,這塊屏幕黑了呢?如果信號,從源頭就被切斷了呢?
一個瘋狂的,近乎異想天開的念頭,第一次在他腦中破土而出。
要建立一個真正無法被掐斷的連接,信號,或許不該隻從雲端發出。
它,必須從大地深處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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