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兒嚇得一哆嗦,不敢再囉唆,委委屈屈地“哦”了一聲,抱著她的瓦罐,在侍衛的幫助下,爬上了中間那輛看起來最普通的馬車。
車廂裡果然硬邦邦的,隻有簡單的坐墊,毫無舒適可言。她哀怨地歎了口氣,小心地把瓦罐放在身邊,用軟布墊好。
蘇鬱清點完畢,對蕭衍佟秋)微微頷首示意。
蕭衍佟秋)的目光最後掠過王府那高大的院牆,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光,隨即身形一晃,利落地翻身躍上為首馬車的車轅,並未進入車廂顯然是為了便於指揮和觀察)。
“出發。”
一聲令下,低沉簡潔。
車隊宛如一條沉默的黑色溪流,緩緩啟動,駛離鎮北王府,朝著南方那片未知且彌漫著毒瘴與傳說的土地迤邐而去。
送行的人群中,被蘇鬱注意到的那名低階管事,悄悄抬起頭,目光複雜地望著車隊遠去的方向,隨即又迅速低下頭,隱入了人群。
馬車顛簸前行,林萱兒抱著瓦罐,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終於後知後覺地湧起一絲離家的茫然和對前路的恐懼。
她縮了縮脖子,小聲問對麵閉目養神的蘇鬱:“蘇鬱姐…南疆…真的很可怕嗎?”
蘇鬱睜開眼,冷冷道:“現在害怕,晚了。”
林萱兒:“……哦。”她抱緊了瓦罐,覺得還是她的草比較可愛。
車隊駛出城門,官道逐漸變得開闊,但路況也愈發崎嶇。顛簸感越來越強。
林萱兒被顛得七葷八素,苦著臉,又開始對著瓦罐裡的草碎碎念:“小草小草,你要堅強…忍住…就當是坐搖搖車了…”她說著,忍不住乾嘔起來。
而對未來一無所知的她,更不會知道,在她這駕馬車的車底陰影處,一枚幾乎與木頭紋理融為一體的、小小的、詭異的墨綠色符文,正隨著車輛的顛簸,微微閃爍著極其微弱的光芒。
那是昨夜某個潛入車場的黑影,悄然留下的“禮物”。
南疆之行的第一重危機,並非來自遙遠的瘴林,而是早已如影隨形。
……
官道年久失修,路麵坑窪不平。三輛沉重的馬車行駛其上,顛簸搖晃得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舟。
車輪碾過碎石發出的咯吱聲,以及車廂木板不堪重負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令人心煩意亂。
林萱兒所在的中間馬車顛簸得最為厲害。她死死抱著那個破瓦罐,隻覺五臟六腑都被顛得移了位,小臉煞白如紙,胃裡翻江倒海,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她對麵,蘇鬱卻仿佛不受影響,依舊閉目養神,隻是眉頭微蹙,似乎在專注地感知著什麼。
就在馬車又一次劇烈顛簸、車輪似乎碾過一個深坑的瞬間——
蘇鬱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總是冷靜甚至透著寒意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銳利至極的光芒!
就在方才那一下超乎尋常的震動中,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與自然顛簸頻率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動!那波動…來自車底!而且帶著一種陰冷的、令人不適的黏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