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河瀑布的共識達成,像一陣溫暖的山風,迅速吹散了寨子裡連日來的緊張氣氛。
陽光透過榕樹的葉隙,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點,也照得人心裡亮堂堂的。
蘇景明和徐一蔓剛從瀑布那邊回到寨子,就見江珊珊的車停在了吊腳樓下。
她正倚著車門,拿著手機似乎剛結束一個電話,臉上帶著乾練又略顯疲憊的笑容。
“珊姑娘!”蘇景明遠遠地就用方言喊了一聲,臉上是純粹的老鄉見老鄉的喜悅。
“幾時到的?也不提前喊一聲,好讓楊老黑去路口接你嘛!”
江珊珊聞聲抬頭,看到蘇景明這一身接地氣的打扮和腳上沾滿泥點的解放鞋,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噗嗤笑出聲,也用流利的方言回道:老四蘇景明在家排行老四,相熟的老友有時會這樣喊)。
你這造型…嘖嘖,北大才子的偶像包袱是徹底不要咯?你是徹底還原成本地土著了?”
“入鄉隨俗,入鄉隨俗嘛!”蘇景明笑著走上前,很是自然地從她手裡接過略顯沉重的公文包。
“在吳爺爺麵前,我就是寨子裡的明娃子,不是什麼蘇總。倒是你,江大局長的包袱還挺重,這高跟鞋踩我們這石板路,也不怕崴了腳。”
江珊珊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為了見縣領導而穿的尖頭細跟鞋,又看了看坑窪不平的石板路。
無奈地笑了:“彆提了,剛從縣裡開完會趕過來,沒來得及換。
怎麼樣?聽說你把吳老爺子那座大山搬動了?可以啊四哥,還是你有辦法!”
“哪是我有辦法,是老爺子心裡本來就有寨子,有大家。”
蘇景明擺擺手,語氣認真起來,“他隻是怕我們胡來,壞了根本,我們把誠意和規矩擺出來,他老人家自然就通情達理了。”
他頓了頓,眺望了一下遠處層巒疊嶂的青山,話鋒一轉。
“珊姑娘,瀑布這邊大局初定,細節讓設計和寨老們慢慢摳。我們是不是得抓緊看看下一個硬骨頭了?”
他用的詞是“我們”,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和江珊珊劃在了同一個戰壕裡。江珊珊會意,挑眉問道:“你想啃哪塊?”
蘇景明抬手,指向更遠處那片雲霧繚繞、顯得更加神秘幽深的山巒:“九洞天。
那邊情況更複雜,洞群分布廣,地下河係統錯綜複雜,開發難度和生態保護壓力都比瀑布這邊大得多。
我想,”他看向江珊珊,語氣誠懇又帶著商議,“我們一哈子一會兒)就去初步轉轉,你先用專業的眼睛幫我們把把關,心裡好有個底。
順便也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儘快請省裡的地質專家隊來做個全麵勘察,把數據摸透,後續才好做詳細規劃。總不能一直紙上談兵,得腳踏實地踩出來。”
徐一蔓也走了過來,聽到這裡,接口道:“江局長,辛苦了。剛開完會又讓你跑山路。”
江珊珊灑脫地一揮手:“這有啥,我就是乾這個的。景明說得對,九洞天是塊寶,也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早摸底早主動。
等我兩分鐘,我車上備了雙越野鞋,換一下就跟你們走!”說著她就拉開車門,利落地找出鞋換上,動作麻絲毫不拖泥帶水。
很快,一輛越野車再次駛上蜿蜒的山路,這次直奔更深處的九洞天景區。
越往裡走,路越窄,植被越茂密,空氣也越發清涼濕潤,帶著一股淡淡的、說不清的洞穴特有的氣息。
車上,江珊珊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感慨道:“老四,說真的,這次回來,感覺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在北京的時候,你是操盤百億資金的蘇總,冷靜得像個精密儀器。回到這裡,你好像…更活泛了,眼睛裡都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