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震天離開後,會客室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夕陽的光線偏移,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斕而跳躍的光影,如同此刻室內幾人複雜難言的心緒。
空氣中,除了原有的沉香,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來自遠方的、屬於過往的沉重氣息。
納賽爾部長率先起身,他整理了一下潔白無瑕的長袍,睿智的目光在亞曆山大臉上停留片刻。
語氣溫和而體諒:“亞曆山大,看來你們有些……私人的話題需要聊聊。
我和水利部的會議時間也快到了,關於儲能係統的具體技術方案,我們明天再詳談。”
他拍了拍亞曆山大的肩膀,動作帶著長者的寬厚與支持,隨後便優雅地告辭離去。
偌大的會客室裡,隻剩下亞曆山大和莎瑪公主。
侍者們早已悄無聲息地退到了門外,並輕輕帶上了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將空間完全留給了他們。
莎瑪公主沒有說話,隻是起身,姿態優雅地拿起那個造型古樸的銀質咖啡壺,為亞曆山大重新斟滿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阿拉伯咖啡。
她將杯子輕輕推到他麵前,動作溫柔而體貼,然後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那雙清澈如波斯灣海水的眼眸安靜地望著他,沒有催促,沒有疑問,隻是靜靜地陪伴,等待他主動開口。
亞曆山大端起那杯新斟的咖啡,沒有喝,隻是用雙手捧著,感受著那灼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瓷壁傳遞到掌心,驅散著內心某一處悄然泛起的涼意。
他望著窗外,遠處,世界島在夕陽的金輝下如同散落在藍色絲絨上的珍珠,而更遠處,沙漠與天空的交界線模糊而壯麗。
“我沒想到他會來。”亞曆山大終於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莎瑪傾訴。
“更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我的記憶裡,徐震天從來都是強勢的、不容置疑的。為了徐一蔓,他竟然可以放下所有的身段……”
他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苦笑。
“這讓我突然覺得,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些所謂的複仇和勝利,在一位父親的舐犢之情麵前,似乎……顯得有些蒼白和幼稚了。”
莎瑪靜靜地聽著,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種溫柔的安撫。
她輕聲說道:“父母對孩子的愛,很多時候是超越是非和原則的。這很複雜,也很……動人。
我母親雖然是一國之主,但我知道,在某些時刻,她首先是我的母親。”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柔和,“並且,亞曆山大,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你隻是在保護自己,拿回你應得的東西,並讓做錯事的人承擔了後果。你的克製和寬容,恰恰證明了你現在的高度。”
“高度?”亞曆山大自嘲地笑了笑,他轉過頭,看向莎瑪,眼神裡帶著一絲罕見的迷茫。
“莎瑪,你說……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中國,沒有經曆這一切,而是按照原來的軌跡,或許……我已經和徐一蔓結婚了?
現在可能正為了某個地產項目的預算和徐氏集團的元老們爭得麵紅耳赤,下班後還要煩惱該去哪裡度蜜月,為孩子的學區房發愁……”
他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那個平行宇宙裡,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或許平凡但可能少了許多痛苦的蘇景明。
莎瑪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假設逗笑了,那笑容如同夜空中悄然綻放的曇花。
美麗而帶著一絲憐惜:“哦,得了吧,我親愛的金融大帝。
如果你真的滿足於那樣的生活,你就不會是那個能在七小河瀑布邊洞察先機、敢與科恩正麵交鋒的‘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