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在陽台澆花呢,一聽門鈴響,水壺都差點扔了!"
李玉蘭拉著蘇景明的手始終沒有鬆開,仿佛一鬆手兒子就會消失不見。她說話時眼角的魚尾紋都舒展開來,聲音裡滿是壓抑不住的歡喜。
像極了孩童得到心愛玩具時的雀躍。"老頭子,快彆擺弄你那些寶貝花了,快來看看誰回來了!"
蘇景明被母親半拉半拽地引著走進寬敞明亮的客廳。
午後的陽光正好,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在米色的長絨地毯上投下溫暖的光斑,整個空間都沐浴在一種柔和的光暈裡。
與記憶中那個擁擠得轉個身都困難的教職工宿舍截然不同,這裡的家具都是精挑細選的中式風格。
沉穩大氣的紫檀木茶幾,線條流暢的明式座椅,牆上掛著幾幅意境悠遠的山水水墨畫。
靠牆的博古架上錯落有致地擺著些青花瓷器和線裝書籍,處處都透著一股曆經歲月沉澱的知性與儒雅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書香和若有若無的檀香,寧靜而安詳。
蘇建國果然從連接客廳的陽台快步走來,手裡還拎著個長嘴的銅質灑水壺,壺身還掛著晶瑩的水珠。
他比蘇景明記憶中似乎清瘦了些,但精神頭十足,腰板挺得筆直,一副金邊眼鏡架在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神依舊銳利而清澈。
他穿著一件柔軟的灰色羊絨開衫,裡麵是熨燙平整的白襯衫,完全是標準的退休老教授模樣,儒雅而從容。
"爸。"蘇景明上前一步,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帶著久彆重逢的敬意。
蘇建國放下灑水壺,發出“哐當”一聲輕響,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仔細地、近乎貪婪地端詳著小兒子,目光從他略顯疲憊卻依舊銳利的眉眼。
滑落到挺直的鼻梁,再到緊抿的唇角,仿佛在確認這不是夢境。半晌,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慢慢揚起一個真切而溫暖的笑意。
眼角的皺紋也深刻起來:"好,好,回來就好。這次能待多久?"他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略微沙啞的質感,卻異常清晰。
"看情況吧,應該會待一陣子。"蘇
景明接過父親遞過來的一個白瓷茶杯,裡麵是剛沏好的龍井,茶葉在熱水中緩緩舒展,散發出清冽的香氣。
他在父親側手邊的沙發上坐下,柔軟的皮質瞬間包裹了他,帶來一種久違的安心感。
李玉蘭已經忙不迭地端來一個精致的琉璃果盤,裡麵堆滿了洗得乾乾淨淨、還掛著水珠的進口櫻桃、切好的蜜瓜和飽滿的葡萄。
"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你大哥剛發信息說會議馬上就結束,已經在路上了。你嫂子去接小斌放學,這個點,應該也快到了。"
她說著,不由分說地拿起一個最大的紅富士蘋果塞到蘇景明手裡,那蘋果紅得發亮,像極了母親此刻的心情。
"小斌現在上幾年級了?"蘇景明接過蘋果,沒有立刻吃,隻是握在手裡,那冰涼的觸感讓他覺得真實。
他記憶中那個蹣跚學步、咿呀學語的小肉團,如今也該是個半大小子了。
"五年級了,眼看就要升初中了。"蘇建國笑著搖頭,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眼裡卻滿是掩飾不住的寵溺。
"調皮得很,精力旺盛,上房揭瓦,就跟他小時候一個樣,沒少讓他爸操心。
你大哥管得嚴,規矩多;你嫂子嘛,到底是心軟,有時候免不了要慣著他些。"
三人正說著家常話,門口傳來一陣鑰匙轉動門鎖的細微聲響,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