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著辦吧。”
門,在他身後輕輕地,卻又無比沉重地合上了。“哢噠”一聲輕響,如同一個最終的休止符,徹底截斷了兩個世界。
留下莎瑪公主一個人,如同被遺棄在孤島上的囚徒,獨自站在那奢華至極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的房間中央,赤足踩在柔軟卻冰冷的地毯上,麵對著窗外那片看似無儘繁華、實則空洞冰冷的金陵夜景,和她人生中,或許最艱難、最撕心裂肺的一次抉擇。
那扇厚重的、雕花複雜的實木套房大門在蘇景明身後徹底合攏,發出的“哢噠”一聲輕響。
在這極致的安靜中,顯得異常清脆,甚至有些刺耳,像是一個冰冷而堅硬的句號,不容置疑地劃在了這個充滿了情感風暴、赤裸真相與無聲博弈的夜晚。
門內與門外,瞬間被分割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門內,是殘留著激烈情緒、香水與濕發氣息的、令人窒息的戰場;門外,是鋪著柔軟地毯、燈光柔和、空氣循環係統發出微弱嗡嗡聲的、秩序井然的酒店走廊。
蘇景明並沒有立刻舉步離開。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門外靜靜地佇立了幾秒鐘,像一尊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正在短暫回氣的騎士。
走廊兩端,那兩位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的王室保鏢,依舊保持著目不斜視的姿態,戴著墨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兩尊沒有生命的裝飾品,對剛才門內那場足以改變許多人命運走向的激烈交鋒充耳不聞。
但蘇景明敏銳的感官還是捕捉到,在他開門瞬間,其中一人扶在耳邊的食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是在彙報他離開的消息嗎?他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帶著淡淡嘲諷的弧度。
他微微仰起頭,線條硬朗的下頜線在走廊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走廊裡那帶著酒店特有、混合了白茶與某種不知名木質香氛的、略顯冰冷乾燥的空氣,試圖驅散胸腔裡那股混雜著巨大釋然、未儘沉重的疲憊感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深究的、難以言喻的悵惘。
剛才那番幾乎是破釜沉舟、押上所有情感與未來關係的攤牌,像一場高強度的精神角力,耗儘了他極大的心力和情緒。
他知道,自己已經把能說的、該說的,甚至那些帶著刺痛感的、不該說的,都毫無保留地攤開在了陽光下。
剩下的,選擇的天平已然傾斜,但最終的砝碼會落在哪一端,已非他所能控製,那是屬於莎瑪,屬於迪拜王室內部權衡的領域。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其實早已一絲不苟、並無任何褶皺的西裝外套前襟,仿佛這個動作能幫助他重新凝聚起散亂的心神。
然後,他才邁開步伐,朝著電梯廳的方向走去。意大利手工定製皮鞋的軟底踩在厚實綿密的地毯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音,隻有布料摩擦的細微窸窣聲。
在這過分安靜的走廊裡,反而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某種無形的邊界上。
走廊牆壁上懸掛著的抽象派油畫,色彩濃烈而扭曲,此刻在他眼中,也仿佛映照出他內心尚未完全平息的波瀾。
電梯門光滑如鏡,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身影——依舊是那個在金融界叱吒風雲、冷靜果斷的蘇景明,隻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揮之不去的疲憊,眼神卻如同被雨水洗刷過的夜空,異常清明和堅定。
他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下了那個向下的箭頭按鈕,動作穩定,沒有絲毫顫抖。電梯上方的數字顯示板,紅色的數字開始緩慢地、一格一格地跳動,像倒計時的心臟。
而在那扇緊閉的、仿佛隔絕了所有生機的房門之內,莎瑪公主依舊如同被無形的魔法定格了一般,赤著那雙白皙纖巧的足,呆立在房間中央那片昂貴繁複的波斯地毯圖案上。
蘇景明最後那番話,尤其是那幾個字——“恨你,恨你們迪拜王室……”
——像帶著倒鉤的毒刺,又像沉重冰冷的鉛塊,深深地紮進她的心口,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從未想過,也從未經曆過,事情會發展到如此決絕的地步,會與“恨”這樣充滿毀滅性、帶著永恒詛咒意味的字眼聯係在一起。
在她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圍繞她的詞彙是“寵愛”、“羨慕”、“敬畏”和“算計”,但從未是“恨”。這個字眼太過尖銳,太過陌生,也太過……沉重。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蹲下身去,仿佛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以及那更沉重的、名為“現實”的負擔。
寶藍色的真絲睡袍下擺,像一朵驟然失去了所有生機與水分、萎靡凋零的藍色妖姬,鋪散在顏色濃豔的地毯上,形成一片憂鬱的色塊。
她將臉深深地埋進並攏的膝蓋之間,濕漉漉的、尚帶著水汽的長發如同海藻般垂落下來,徹底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也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光線。
隻有那微微顫抖著的、單薄脆弱的肩膀,和偶爾從臂彎深處傳出的一聲極力壓抑的、破碎的吸氣聲,清晰地顯示出她此刻內心正在經曆著怎樣一場無聲的、卻足以撕裂靈魂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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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嗎?有的,而且洶湧澎湃。他那樣直白地、幾乎不留情麵地指出她無法像母後那樣成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點明她婚姻那無法擺脫的政治捆綁屬性。
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精準而殘忍地刺破了她一直試圖忽略、或者說是用浪漫幻想小心包裹起來的、那個由王室規矩和利益網絡構成的、華麗而冰冷的泡沫。痛徹心扉。
憤怒嗎?似乎……在得知了母後背著她提出的那些苛刻的、甚至帶有侮辱性從他堅決的態度來看,他確實是如此認為的)的條件後。
那股因被“拒絕”而燃燒了幾年的怒火,突然失去了賴以支撐的燃料,變得搖曳而微弱,最終隻剩下灼燒後的灰燼,帶著苦澀的餘溫。
失落嗎?鋪天蓋地,如同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個關於“鳳凰金融控股”超級帝國的藍圖,那個他依然願意以平等姿態與她攜手合作的提議。
像寂寥夜空中驟然綻放的最為璀璨奪目的煙花,剛剛在她眼前勾勒出令人心醉神迷、熱血沸騰的光芒與形狀,就瞬間湮滅在他隨之而來的、那冷酷如冰的現實判斷裡——
“你做不到”。這三個字,比任何直接的拒絕都更讓人絕望。那是對她能力的否定,也是對她所處牢籠的終極宣判。
那麼……恨他嗎?
莎瑪在心底最深處,反複叩問自己這個最關鍵的問題。答案幾乎是立刻浮現,清晰得讓她自己都感到一絲意外——否定的。
非但不恨,反而……有一種奇怪的、久違的、甚至讓她想放聲大哭的被尊重感。
他寧願帶著“遺憾”走進墳墓,寧願永遠珍藏“美好”,也不願用“自私卑劣”的方式“傷害”她,“侮辱”那份他稱之為“最純粹”的感情。
這種在她所處的、一切都明碼標價、感情也可以作為籌碼的王室環境中,幾乎絕跡的、近乎迂腐和理想主義的“尊重”。
像一道微弱卻無比溫暖、堅定執著的光,穿透了她被王室規矩、利益計算和虛榮浮華層層包裹、已然有些冰冷的內心,照亮了某個早已被遺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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