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昆侖裂穀,罡風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暑氣,卷著冰晶雪沫,在中央大廣場上空打著旋兒。
搖光塔頂層,薑潤月剛剛結束上午的課程,清冷的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日複一日連續高強度的劍術教學,即使是結丹境也難免精神消耗。
她正準備調息片刻,腕表終端上便傳來一條加密信息。
【天機·諸葛明】:薑小友,若有閒暇,請移步紫微閣一敘。
薑潤月眸光微動,回複簡潔:“稍後便至。”
紫微閣頂層,環形觀景平台。
諸葛明依舊是一身深紫色長袍,須發皆白,麵容紅潤,眼神深邃如星空。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廣場上如同蟻群般忙碌訓練的學員,以及遠處七座星塔的巍峨身影。
地火的紅光映在他臉上,帶著一種沉靜而威嚴的氣息。
薑潤月無聲地出現在平台入口。
“薑小友,你來了。”
諸葛明轉過身,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指了指旁邊的茶案。
“坐,嘗嘗這新采的昆侖雪頂雲霧,雖不及江南龍井清雅雅致,卻也彆有一番凜冽滋味。”
薑潤月微微頷首,在茶案對麵坐下。
她並不是很喜歡喝茶,也不懂茶道,因此沒有碰茶杯,隻是神色安靜地看著諸葛明,心知這位深不可測的院長,絕不會隻是請她來喝茶。
況且這茶品相看起來也就一般,不及監天司長陳玄策送的雪頂雲腴。
院長諸葛明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斟了兩杯茶,清冽的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目光落在薑潤月身上,帶著一絲探究和讚許。
“小友來學院數月,教學成果斐然,老夫和三位柱國一直都看在眼裡。”
諸葛明緩緩開口:“尤其是一年級那些小家夥,根基打得很牢,‘穩’之一字深入骨髓,此乃武道之本,亦是鎮國司之幸。”
薑潤月神色平靜:“院長言重了,這是我的分內之事。”
“嗬嗬,小友過謙了。”
諸葛明笑了笑,話鋒一轉:“今日請小友前來,一是表達謝意,二來是想與小友聊聊,關於這昆侖武道學院,關於鎮國司,以及關於我們腳下的這條‘武道’之路。”
他放下茶杯,目光變得深邃:“小友可知,鎮國司為何要耗費如此巨資,在這昆侖絕地深處,建立這樣一座武道學院?又為何要招收如此多的十六七歲少年?”
薑潤月看向諸葛明,靜靜等待下文。
老年人一般都喜歡回憶往昔崢嶸歲月、喜歡給晚輩們講故事。
“答案很簡單,也很沉重。”
諸葛明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因為……我們缺人,缺真正能‘鎮國’的人。”
“國外的大環境暫且不提,單就國內而言,形勢依舊異常嚴峻!”
“此前你在特調處工作過一段時間,想必也清楚。若非佛協與道協在關鍵時刻,及時派遣弟子加入特調處,協助應對處理層出不窮的超凡靈異事件,即便社會秩序不至於發生大規模動蕩,也絕無可能像現在這般……勉力維持著相對的安穩。”
“佛門講慈悲度世,道門求逍遙長生。他們的修行,或需數十年苦修,或需頓悟機緣,講究的是水到渠成,厚積薄發。”
“然國運之爭,妖魔之禍,邪祟之亂,可不會給我們時間慢慢培養。”
諸葛明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玄武與紫衣二位大人,當年創立‘鎮國武道’,其核心要義,便是——以血為薪,以戰為爐,速成戰力,護國衛道!”
“昆侖學院,便是這座‘戰爐’!”
他指向下方廣場:“這裡的學員,大多來自軍中遺孤、地方武備學堂、或民間根骨上佳的少年。”
“他們十六七歲,筋骨初成,氣血方盛,如同璞玉,更重要的是他們年輕,可塑性強,能承受最嚴酷的打磨!”
“玄武與紫衣兩位大人,以無上智慧結合古武精髓、戰場搏殺術、以及部分道門煉體法,創出《九品武經》,剝離了對星辰的依賴,摒棄玄虛頓悟,直指人體潛能核心!”
“此氣血搬運之法,開血肉熔爐,點不滅戰火,破九重天關,鑄武極真身,晨吞朝陽紫氣燃血鼎,夜引月華淬骨,脊椎如天地柱,血從髓生!”
“以氣血為基,以戰意為引,以實戰為磨刀石,講究的是在最短時間內,激發人體極限,凝練戰罡,形成武胎,孕育戰嬰,最終肉身成聖!”
“這便是我鎮國武道與佛道二家的根本不同!”
諸葛明語氣鏗鏘:“佛道求的是‘超脫’、‘逍遙’,鎮國武道求的是‘守護’;佛道修的是‘心性’、‘資質’,鎮國武道煉的是‘殺伐’!佛道耗時漫長,鎮國武道隻爭朝夕!”
薑潤月靜靜聽著,眸子裡波瀾不驚。
玄武總判和紫衣指揮使的理念,她早從陸雪琪那裡有所耳聞。
這種以戰養戰、以血淬煉的速成之道,殘酷而高效,確實符合“鎮國”二字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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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武胎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