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醫院病房窗戶,在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空氣中投下蒼白的光柱。外賣員小張躺在病床上,左腿打著厚重的石膏,被牽引裝置高高吊起,額頭裹著紗布,臉上幾乎沒有血色,隻有偶爾因疼痛而蹙起的眉頭證明著他的生命力。診斷書上寫著:左脛腓骨開放性粉碎性骨折,伴有輕微腦震蕩和多處軟組織挫傷。
病床旁,小張年邁的母親不停地抹著眼淚,父親則蹲在牆角,雙手插進花白的頭發裡,發出壓抑的歎息。飛來橫禍,幾乎擊垮了這個本就並不富裕的家庭。
“就是那輛黑顏色的豪車,太快了…闖紅燈…”小張虛弱地重複著,眼神因止痛藥的作用有些渙散,“我記得…好像是個很年輕的人開的,頭發…有點黃…但後來來的那個警察帶來的司機,是個…是個中年人,胖胖的…”
他的敘述斷斷續續,卻指向一個關鍵疑點——肇事司機可能被“調包”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社區裡熱心的劉大爺提著果籃走了進來。他之前因為保健品詐騙案受過餘年的幫助,對這位年輕律師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老伴也在這家醫院住院,他聽說小張出事,特意過來看看。
“小張這孩子,可惜了了!”劉大爺看著病床上的慘狀,連連搖頭,對陪在床邊的社區工作人員感慨,“多好的小夥子!咱們社區裡,誰家老人有點重物提不動,或者手機弄不明白,在群裡喊一聲,隻要他順路,一準兒幫忙!尊老愛幼,沒得說!怎麼就讓天殺的給撞成這樣!”
他湊近了些,聽著小張父母語無倫次地複述著“司機好像不對”的疑惑,劉大爺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明。他經曆過被騙,知道這世道有些人看著光鮮,背地裡儘乾些齷齪事。
“這裡頭有鬼!”劉大爺壓低聲音,語氣篤定,“我瞧著就不對勁!哪那麼巧,開豪車的富家子撞了人,轉眼就換個老實巴交的來頂缸?這不明擺著欺負老實人嗎?”
他越說越激動,猛地一拍大腿:“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得找餘律師!非得餘律師這樣的能人來管管不可!”
說著,他也不顧小張父母的茫然,掏出他那部老人手機,顫巍巍地翻出存了好久的電話號碼,直接給餘年撥了過去。
“餘律師!是我,老劉!哎喲,出大事了!我們社區那個最好心的小張,送外賣讓豪車給撞廢了!那開車的王八蛋可能找替死鬼了!您可得幫幫他啊,這孩子太冤了…”
電話那頭,餘年剛剛結束另一個案件的谘詢。聽著劉大爺急切而帶著憤慨的敘述,他的眉頭漸漸擰緊。交通事故,頂包,豪車,富二代……這些詞彙組合在一起,往往意味著背後交織著財富、權力與對法律的無視。
“劉大爺,您彆急,慢慢說,把醫院地址和患者名字告訴我。”餘年的聲音依舊沉穩,但眼神已經變得銳利。他示意旁邊的林曉立刻準備記錄。
“就在市一院骨科307!孩子叫張弛!”劉大爺忙不迭地回答,“餘律師,您可快點來!我怕晚了,那幫人就把手腳做乾淨了!”
掛斷電話,餘年迅速起身。
“林曉,帶上錄音筆和初步的調查筆錄表格,我們去市一院。”他一邊穿上外套,一邊快速吩咐,“一個交通事故,傷者明確指認司機可能被頂包。這裡麵水可能很深,涉及到危險駕駛、肇事逃逸,甚至妨害作證等刑事犯罪的可能性。”
他的腦海中,《孫子兵法》的“兵貴神速”和《毛選》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同時浮現。必須儘快介入,在證據被湮滅、證人被影響之前,固定下最關鍵的事實。
“通知老周,讓他嘗試搜索一下昨天傍晚,事發地點周邊區域的交通監控新聞或者社交媒體上的碎片信息,看有沒有路人拍到肇事車輛或司機的蛛絲馬跡。還有,查一下那輛黑色豪車的登記信息,雖然對方可能用了套牌或其他手段,但也要試試。”
“明白!”林曉感受到餘年語氣中的凝重,立刻行動起來。
很快,餘年和林曉便趕到了醫院。在劉大爺的引薦和小張父母如同看到救星般的目光中,餘年走到了小張的病床前。
“張弛你好,我是律師餘年。”他聲音溫和,儘量不驚擾傷者,“關於事故的情況,你能再和我詳細說說嗎?尤其是你看到的那個司機的樣子,任何細節都可以。”
小張努力地回憶著,破碎的描述與之前的指認相互印證。病房裡,維權的希望與沉重的疑雲同時彌漫開來。車輪下的疑雲,等待著餘年去撥開。而這一次,他麵對的將不僅僅是民事賠償,更可能是一場與特權、謊言和罪惡的正麵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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