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之中,硝煙如濃稠的陰霾,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寸空氣裡。幾位被日軍圍困的軍官,宛如傲雪淩霜的鬆柏,身姿挺拔,神色堅毅得如同千年頑石,麵對如狼似虎的日軍,渾身上下散發著無所畏懼的氣魄。
為首的年長軍官,名叫李文,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一道道堅毅的痕跡。他目光如電,快速掃視著四周地形,每一個細微之處都不放過。多年的戎馬生涯,讓他在戰火中練就了過人的膽識與敏銳的洞察力,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使他對戰場形勢有著精準的判斷。
此刻,他深知這場戰鬥關乎生死存亡,必須冷靜應對)隻見他微微側身,壓低聲音,那聲音雖不大,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沉穩,對同伴說道:
“咱幾個背靠背,以馬車為屏障,彈藥寶貴,一顆都不能浪費,等小鬼子靠近了,再讓他們嘗嘗咱們的厲害!”說完,他穩穩地舉起手中的槍,那槍仿佛與他融為一體,槍口如獵鷹的眼眸,精準地瞄準了日軍軍官。
那日軍軍官見這幾位中國軍官身陷絕境卻毫無懼色,氣得暴跳如雷,臉上的橫肉像發了瘋的蚯蚓般劇烈抖動,他揮舞著手中長刀,刀光在陽光下閃爍著猙獰的光,扯著嗓子如惡狼般嗥叫:
“進攻!殺光這些支那人!”刹那間,日軍如洶湧的潮水,嗷嗷怪叫著朝幾位軍官瘋狂湧來,那腳步聲震得地麵塵土飛揚。
幾位軍官麵色沉著,猶如淵停嶽峙,待日軍靠近,“砰砰砰”,槍聲驟響,恰似春雷炸響,衝在最前麵的日軍,像被無形的巨力猛拽,紛紛撲倒在地,濺起一片片塵土。然而,日軍人數眾多,密密麻麻如蟻群般不斷湧來,包圍圈逐漸縮小。
一位年輕軍官,名叫李陽,不幸手臂中彈,殷紅的鮮血瞬間如泉湧般洇紅了他的衣袖。李陽來自一個寧靜的小山村,日軍的鐵蹄踏破了家鄉的寧靜,親人們慘遭殺害。懷著滿腔的仇恨,他毅然投身軍旅,發誓要將侵略者趕出中國。
此刻,鑽心的劇痛如烈火般灼燒著他的手臂,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滑落,但他心中的仇恨與信念如鋼鐵般堅定)他緊咬著牙關,腮幫子鼓起,用儘全身力氣大聲嘶吼:“絕不能讓小鬼子得逞!為了家鄉的親人,殺!”
此時,李文靈機一動,他的雙眼如鷹隼般緊緊盯著日軍堆放彈藥的地方,瞅準時機,猛地拉開手榴彈的拉環,手臂奮力一揮,手榴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而致命的弧線,恰似流星趕月。
“轟”的一聲巨響,仿若天崩地裂,彈藥爆炸,火光衝天而起,濃煙如黑色的巨龍般翻滾湧動,熱浪夾雜著沙石撲麵而來。
日軍被炸得人仰馬翻,斷臂殘肢四處飛濺,陣腳大亂,哭喊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仿佛一曲來自地獄的悲歌。趁著這混亂之際,幾位軍官相互配合,交替掩護,在槍林彈雨中穿梭自如,恰似靈動的飛燕,終於突出了重圍,但日軍對他們緊追不舍,他們隻得且戰且退。
他們深知,自己肩負著訓練新兵的重任,若在此犧牲,劉軍長抽掉他們回傳訓練新兵就會成泡影,故而無論如何艱難險阻,都要活下去,留有用之身,為抗戰保留希望的火種)
就在這危機時刻,日軍陣後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卻見一支隊伍如出山猛虎般殺至。
為首者身著褪色灰布軍裝,衣肘處補丁摞補丁,恰似寒梅傲雪般醒目。他頭戴八角帽,帽簷下紅星雖蒙著硝煙,仍映得雙眉如劍,正是紅軍川東遊擊隊(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麵軍第33軍)的小分隊長張彪。
"同誌們,跟我衝!"張彪一聲斷喝,身後健兒齊聲呐喊。李文定睛觀瞧,這隊人馬裝束果然新舊雜陳:約有三分之一戰士穿著紅軍軍裝,雖滿身補丁卻洗得發白,褲腳用麻繩紮得整整齊齊;其餘戰士或著青布對襟短褂,或披巴山蓑衣,腰間纏著竹筒,草鞋繩上係著的紅纓穗子在硝煙中若隱若現。
當先那使紅纓槍的少年,身著的灰布軍裝補丁竟如梅花般錯落有致,左臂上"赤衛"二字的紅袖章雖已磨破,卻用白線細細縫補過。他槍尖所指處,三個鬼子的刺刀竟被蕩得嗡嗡作響,隨後槍杆橫掃,"哢嚓"一聲打斷敵寇胸骨。少年將紅纓槍往背上一插,抽出腰間青銅短劍,劍身上"蘇維埃"三字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更奇的是有個虯髯大漢,披著件綴滿銅紐扣的紅軍棉襖,前襟裂開處露出裡麵的粗布衣。他手中揮舞著半截鐵軌改製的鐵棒,棒頭纏著紅綢,每舞動間便帶起呼呼風聲。忽有鬼子從側翼偷襲,大漢鐵棒往地上一拄,身子騰空而起,雙腳連環踢中敵寇咽喉,落地時鐵棒已洞穿第三人的小腹。
張彪見日軍指揮官縱馬挺刀而來,反手摸出腰間木柄手榴彈。那手榴彈的導火索上竟纏著紅布條,顯然是用蘇區的綁腿布改製而成。手榴彈在空中劃出弧線,不偏不倚落進鬼子戰馬的鞍韉,轟然巨響中,東洋戰馬嘶鳴著栽倒,將指揮官掀翻在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李文看得真切,張彪的灰布軍裝後襟已被鮮血染紅,卻仍如鐵鑄般挺立。兩人目光交彙間,張彪扯開衣襟,露出裡麵打著補丁的白襯衫,胸前"中國工農紅軍"六個繡字雖已模糊,卻仍透著一股英氣。
"老李,還記得宣漢縣蘇維埃成立那日麼?"張彪朗聲道,"你我穿著剛發的軍裝,在五星紅旗下宣過誓的。"
李文望著張彪帽簷下那顆染著硝煙的紅五星,恍惚間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川東。那時他們穿著嶄新的灰布軍裝,站在蘇維埃政府門前,帽上的紅星映著朝陽,仿佛能照亮整個巴山。
此時日軍已呈潰敗之勢,張彪從懷中掏出個竹筒,倒出些草藥膏拋給李陽:"這是大巴山的金瘡藥,當年咱們紅軍醫院的秘方。"說罷轉身對部下喝道:"虎娃子,把繳獲的三八大蓋分給李長官他們!"
那叫虎娃子的戰士應了一聲,背著五六支步槍跑來。李文接過一看,槍托上竟刻著"武運長久"四字,冷笑一聲道:"倒要讓鬼子看看,誰的武運長久!"
暮色漸濃時,眾人撤至安全地帶。篝火映照下,李文見張彪的軍裝後襟已結滿血痂,卻仍筆挺如鬆。他脫下自己的國軍外套欲相贈,張彪卻擺手笑道:"咱們紅軍的軍裝雖破,可穿著踏實。等改編成新四軍,怕是要換青天白日帽徽了。"
那少年望著遠處仍在燃燒的村莊,握緊了手中刻著"蘇維埃"的短劍:"隻要這紅星還在,咱們的軍裝就永遠鮮亮。
忽聽得"哢嗒"一聲槍栓拉動,李陽身邊的趙參謀竟將槍口對準了張彪。這趙參謀原是中央軍校出身,南京保衛戰中與日軍白刃格鬥,小腹被刺刀劃開三寸長的口子,此刻見對方帽上紅星閃爍,眼中陡然騰起怒火。
張彪身後的虎娃子等人見狀,齊刷刷舉起手中的老套筒、紅纓槍,四十餘支槍口直指國軍軍官。火光映著他們補丁摞補丁的軍裝,槍尖上的紅纓穗子無風自動,恰似當年蘇區赤衛隊處決土豪時的場麵。
"都給我住手!"張彪暴喝一聲,腰間雙槍"唰"地抽出,卻將槍口朝天。他帽簷下的紅星在硝煙中微微顫動,映得臉頰忽明忽暗:"政委前日才傳達的《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你們都忘了,還是說想違反黨中央的命令!?"
虎娃子手中的紅纓槍抖得嘩啦啦響:"隊長!這些國軍在江西殺過咱們多少同誌......"話音未落,張彪反手一槍托砸在他肩頭:"是,他們確實手裡沾過我們同誌的血,可如今黨中央的命令是抗日統一戰線,東洋鬼子欺負到咱們家裡麵來了,槍口要對準小鬼子!"
趙參謀的槍口仍穩穩指著張彪眉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你們紅軍在南京外圍擅自行動,破壞國軍防線......"
"住口!"李文突然橫臂擋住趙參謀的槍口,他的中正式步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趙參謀可知,三個月前是誰在淞滬戰場用血肉之軀堵住鬼子坦克?"
張彪趁機上前一步,將胸膛抵在趙參謀槍口上。他的灰布軍裝前襟被血浸透,卻仍透著一股凜然正氣:"兄弟,我這軍裝補丁下的傷疤,有一半是國軍弟兄留下的。但此刻你我槍口若對內,正中鬼子下懷!"
李陽忍著臂傷踉蹌上前,扯開自己的軍裝,露出左胸處"精忠報國"的刺青:"張隊長,當年在江西剿共時,我父親就是被紅軍擊斃的。可如今......"他突然將槍口轉向天空,"國難當頭,私仇算個屁!"
張彪望著李陽眼中的淚光,伸手摘下自己的八角帽。帽簷下的紅星雖蒙著硝煙,卻仍鮮亮如血:"弟兄們,黨中央已通電全國,紅軍遵從國民政府命令改編為八路軍、新四軍,從此咱們都是國民革命軍序列,國共合作,攜手組成抗日統一戰線,槍口一致對外!"
虎娃子等人麵麵相覷,緩緩放下手中兵器。那使鳥銃的小戰士突然"撲通"跪地,將鳥銃高高舉起:"隊長,這槍是我爹留下的,他說見著國軍要打......"
張彪接過鳥銃,輕輕撫摸槍管上的紅布條:"如今這紅纓,該係在打鬼子的槍杆上。"說罷將鳥銃還給戰士,轉身對李文抱拳:"李長官,咱們雖軍服不同,但這抗日的血同是熱的!"
李文還禮時,發現張彪的軍裝紐扣竟用草繩係著,袖口磨得發白處隱約可見"中國工農紅軍"的繡字。他解下腰間的武裝帶,取出兩顆德製手榴彈遞過去:"張隊長,這是南京回來時劉總司令特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