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樓的西湖醋魚果然名不虛傳。銀灰色的魚肉浸在琥珀色的糖醋汁裡,筷子輕輕一夾就分離開來,送進嘴裡酸甜開胃,連魚刺都帶著股清香。詩詩捧著碗米飯,筷子夾得飛快,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偷食的鬆鼠。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靈月笑著給她夾了塊東坡肉,“小心噎著。”
蘇硯對甜食興趣不大,倒是對桌上的醬鴨情有獨鐘,一塊接一塊地往嘴裡塞,含糊不清地說:“這醬鴨比京城的好吃,夠味。”
白老慢悠悠地抿著黃酒,眼睛眯成一條縫:“要說這江南菜,講究的就是個鮮字,不像北方菜,一股子醬油味。”
正說得熱鬨,鄰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一個穿長衫的中年漢子拍著桌子怒吼:“你們這魚不新鮮!是不是用死魚糊弄我?”
店小二連忙跑過去,陪著笑臉:“客官息怒,我們樓外樓的魚都是現殺現做的,絕對新鮮……”
“新鮮個屁!”漢子抓起盤子就往地上摔,糖醋汁濺了周圍食客一身,“我看你們是店大欺客!今天這事沒完!”
掌櫃的聞訊趕來,是個胖乎乎的老頭,手裡還拿著算盤:“這位客官有話好好說,是口味不合還是怎麼著?小店給您免單再賠您一桌,您看行嗎?”
“免單就想打發我?”漢子冷笑一聲,突然從懷裡掏出把匕首拍在桌上,“我告訴你,今天不把廚子交出來,我就拆了你的店!”
周圍的食客嚇得紛紛起身躲避,掌櫃的臉都白了:“客官這是何苦呢,有話好好說……”
“我看他是來找茬的。”蘇硯放下筷子,眼神一冷。那漢子雖然裝作憤怒,眼角卻一直在瞟我們這桌,顯然是衝著我們來的。
果然,漢子鬨了半天,突然把矛頭轉向我們:“還有你們幾個,剛才看什麼看?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他說著就朝我們走過來,匕首在手裡把玩著,明晃晃的刺眼。
詩詩嚇得往我身後縮,靈月已經握住了腰間的軟鞭。我按住她的手,笑著站起來:“這位兄台,吃飯就吃飯,動刀動槍的多傷和氣。要不我請你吃盤醬鴨?樓外樓的醬鴨可是一絕。”
漢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隨即獰笑道:“少廢話!我看你們幾個麵生得很,是不是幽影閣的人?”
這話一出,我們都心裡一凜——他竟然知道幽影閣?
“兄台說笑了,”我不動聲色地說,“我們就是來旅遊的,不知道什麼幽影閣。”
“旅遊?”漢子顯然沒聽過這個詞,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我看你們是不敢承認!昨天夜裡漕幫少幫主被劫,是不是你們乾的?”
“你到底是誰?”蘇硯站了起來,寶劍雖未出鞘,氣勢卻已迫人。
漢子似乎被嚇住了,後退一步,隨即又硬氣起來:“我是漕幫的!我叫李三!少幫主被劫,我們幫主說了,凡是陌生麵孔都要盤查!”
原來是漕幫的人,看來他們也是急糊塗了,才在這裡亂抓人。我剛想解釋,外麵突然衝進幾個捕快,為首的正是鐵手張。
“都住手!”鐵手張喊道,“李三,不得無禮!這幾位是我請來的幫手!”
李三看到鐵手張,氣焰頓時消了下去,訕訕地收起匕首:“張捕頭,我……我也是著急找少幫主……”
“我知道,”鐵手張歎了口氣,“但也不能亂來。幾位抱歉,讓你們受驚了。”
我們連忙說沒事,掌櫃的和店小二也鬆了口氣,忙著收拾地上的狼藉。鐵手張把我們拉到一邊,低聲說:“查到一些線索,幽影閣在杭州有個據點,就在城外的廢棄窯廠。”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蘇硯摩拳擦掌。
“彆急,”鐵手張搖搖頭,“他們很狡猾,據點裡肯定有埋伏。我已經讓人監視了,等天黑再行動。”
正說著,店小二端著盤新的西湖醋魚過來,賠笑道:“客官,剛才的事對不住了,這盤魚算小店賠罪的。”
魚剛上桌,白老突然臉色一變,伸手按住盤子:“彆動!這魚有問題!”
我們低頭一看,隻見魚肉的紋理裡隱隱有黑色的絲線在蠕動,像是細小的蟲子。詩詩嚇得差點把筷子扔掉:“這……這是什麼?”
“是‘蝕心蠱’!”白老臉色凝重,“南疆的邪蠱,吃下去會讓人五臟六腑慢慢腐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