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天來得悄無聲息,一場冷雨過後,風裡就帶了冰碴子。詩詩裹著靈月給她做的厚棉襖,縮著脖子蹲在院子裡,看白老給葡萄架裹草繩。
“白老,這葡萄藤還怕冷啊?”她戳了戳草繩,“它以前在新疆的時候,零下好幾度都沒事呢。”
白老笑罵:“傻丫頭,江南的冷是鑽骨頭的濕冷,跟北方的乾冷不一樣。就像你,在東北敢光腳踩雪,在這兒穿三雙襪子還喊凍腳。”
詩詩吐吐舌頭,轉身跑回屋,抱著暖爐湊到靈月身邊。靈月正在納鞋底,是給李伯做的,他上次修鞋時不小心被釘子紮了腳,走路還不利索。
“靈月姐姐,鐵手張爺爺的鐵匠鋪開起來了,咱們去看看吧?”詩詩晃著靈月的胳膊,“他說要給我打個鐵珠發射器,比我手扔得遠!”
正說著,蘇硯推門進來,手裡拎著條魚,是剛從河裡釣上來的,凍得硬邦邦的。“張嬸說今天冬至,該吃餛飩,我釣了條魚,給她送去做餡兒。”
我們跟著蘇硯往張嬸家走,路過鐵匠鋪,鐵手張正光著膀子掄大錘,火星子濺得老高。丫蛋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給鐵砧上的鐵器除鏽,看到我們就喊:“詩詩姐姐!爺爺說你的發射器明天就能打好!”
“真棒!”詩詩衝她揮揮手,又被鐵手張的錘子吸引,站在門口看了半天,直到被靈月拉走才肯挪步。
張嬸家已經擠滿了人,王掌櫃帶著夥計來幫忙剁餡兒,李伯坐在灶前燒火,他腳上穿著靈月做的新棉鞋,笑得合不攏嘴。看到我們來,張嬸立刻喊:“林飛你來得正好,幫我把這魚處理了!蘇小哥去和麵,靈月姑娘來包餛飩,詩詩……詩詩你去陪丫蛋玩,彆在這兒添亂!”
詩詩不樂意地噘嘴,卻還是被丫蛋拉走了,兩人在院子裡堆雪人,用煤球做眼睛,用紅辣椒做鼻子,堆得歪歪扭扭,卻笑得直不起腰。
屋裡熱火朝天,剁餡兒聲、揉麵聲、說笑聲混在一起,蒸汽從鍋蓋縫裡冒出來,在窗玻璃上結了層白霧。白老坐在桌邊,喝著李伯帶來的米酒,跟大家嘮家常,說以前在北方過冬,要窖白菜、醃酸菜,哪像江南這麼舒坦,屋裡有炭盆,屋外有新鮮菜。
“還是人多熱鬨,”王掌櫃感慨,“去年我一個人過冬至,就煮了碗麵條,冷清得很。”
張嬸手上不停,嘴裡念叨:“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逢年過節都聚在一塊兒,保準熱熱鬨鬨的。”
餛飩煮好時,外麵飄起了雪花。大家圍坐在桌前,捧著熱氣騰騰的碗,餛飩裡放了蝦皮和紫菜,鮮得眉毛都要掉了。詩詩吃得最快,一碗下肚,鼻尖冒了汗,又盛了第二碗,說:“比台灣的芒果冰還暖!”
鐵手張吃得直咂嘴:“這餛飩餡兒裡加了魚,鮮得很!回頭我給張嬸打個新鐵鍋,炒菜更香!”
正吃著,門被敲響了,是鎮上的貨郎老李,背著個空擔子,凍得瑟瑟發抖。“張嬸,還有剩餛飩嗎?我跑了一天沒開張,凍得實在受不了了……”
張嬸立刻起身:“有有有!我給你盛一大碗,再多加兩勺湯!”
老李捧著碗,吃得眼淚都下來了:“謝謝你們……我這就回家把我醃的臘魚拿來,明天給你們燉著吃。”
雪越下越大,院子裡的雪人蓋上了白被子。屋裡的炭盆燒得旺,映得每個人臉上都紅撲撲的。詩詩和丫蛋趴在窗邊看雪,數著雪花有幾片花瓣,數來數去也沒數清,反倒被彼此的哈氣糊了一窗戶。
白老喝得微醺,指著窗外的雪說:“瑞雪兆豐年,明年咱們的日子肯定更順。”
蘇硯給靈月夾了個餛飩:“開春後,我想在後山開片荒地,種些糧食,省得總麻煩張嬸和王掌櫃。”
靈月笑著點頭:“我跟你一起去,再種些果樹,秋天就能摘果子吃了。”
詩詩聽到這話,湊過來說:“我要種草莓!紅通通的,肯定甜!”
大家都笑了,笑聲從敞開的門縫飄出去,和雪花融在一起,溫柔得像首歌。
夜深時,雪停了。我們往家走,腳印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月亮從雲裡鑽出來,把雪地照得亮堂堂的,像鋪了層銀霜。
詩詩突然說:“以前總覺得江湖得有大英雄,現在才發現,能跟大家一起吃碗熱餛飩,比當英雄還舒坦。”
“傻丫頭,”靈月牽著她的手,“能讓大家吃上熱餛飩,就是最大的英雄。”
回到院子,葡萄架上的雪像蓋了層棉被,石榴樹的枝椏上掛著冰棱,亮晶晶的。我們站在門口,看著屋裡透出的暖光,心裡都熱乎乎的。
或許這就是江湖最本真的模樣——沒有驚天動地的傳奇,隻有柴米油鹽的瑣碎;沒有蓋世無雙的武功,隻有互幫互助的溫暖。而我們,就在這瑣碎和溫暖裡,把日子過成了詩。
雪又開始下了,輕輕巧巧的,像在給這個冬天的故事,蓋上一層溫柔的印章。而我們的故事,還在繼續,在這江南小鎮的冬日裡,在熱氣騰騰的餛飩香裡,慢慢往下寫。
畢竟,這有雪的清,有湯的暖,有一群人湊在一起的熱鬨的江湖,才剛嘗到最踏實的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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