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一過,鎮上的桂花像是攢足了勁,一夜之間全炸開了。黃澄澄的小花擠在枝椏間,空氣裡飄著甜得發膩的香,連風拂過都帶著蜜味。詩詩挎著竹籃,踩著板凳摘桂花,靈月在底下扶著她的腰,嘴裡念叨:“輕點晃,彆把花枝壓斷了,明年還指望它開花呢。”
“知道啦,”詩詩摘下一把桂花,往籃子裡一扔,鼻尖沾了點金黃,“去年的桂花醬早就吃完了,張嬸說今年要多做幾壇,過年給街坊們當下飯菜。”
蘇硯在後院曬稻穀,是他春天種的高粱,金燦燦的鋪了一地。他翻曬得仔細,不時挑出裡麵的小石子,李伯蹲在旁邊看,手裡的旱煙袋冒著青煙:“小蘇這手藝,比我家那小子強多了,他種的高粱,穗子還沒麻雀尾巴長。”
“李伯過獎了,”蘇硯笑著擦汗,“還是您教的法子管用,埋了草木灰,蟲害都少了。”
鐵手張的鐵匠鋪前,堆著剛打好的鐮刀,閃著銀光。他正給丫蛋磨一把小鐮刀,說是讓她去割桂花枝,丫蛋舉著鐮刀比劃,差點削到自己的辮子,嚇得鐵手張趕緊奪過來:“丫頭片子,這玩意兒鋒利著呢,跟你詩詩姐姐一樣毛躁。”
詩詩正好路過,聽見這話不樂意了,舉著滿籃子桂花湊過去:“我哪裡毛躁了?去年我摘的桂花,做的醬最香!”她說著往丫蛋兜裡塞了把桂花,“彆理他,咱們去做香包。”
兩個丫頭跑到河邊,把桂花裝進小布袋裡,掛在脖子上,走一路香一路。書生背著畫板跟在後麵,把這一幕畫了下來,畫裡的詩詩和丫蛋像兩隻沾了蜜的小蝴蝶,身後的桂花枝搖搖晃晃,仿佛能聞到香味。
“這畫得叫《桂香雙姝圖》,”書生得意地晃著畫板,“比我去年畫的《中秋夜話》還生動。”
王掌櫃的布莊裡,新到了批秋布,靛藍色的底子上印著桂花紋,是靈月設計的花樣。他踩著板凳往貨架上掛,嘴裡哼著小調:“這布做件夾襖正好,靈月姑娘的手藝,鎮上誰不誇?”
靈月正在櫃台後算賬,聞言笑著擺手:“王掌櫃彆捧我了,還是您的染匠手藝好,這桂花印得跟真的一樣。”
傍晚,張嬸喊大家去打穀場吃桂花糕。剛蒸好的糕冒著熱氣,上麵撒著糖桂花,甜香混著米香,勾得人肚子咕咕叫。詩詩搶了塊最大的,燙得直轉圈,卻舍不得放下,含糊著喊:“比去年的甜!是不是放了雙倍的糖?”
張嬸笑得直不起腰:“傻丫頭,是今年的桂花甜,這叫‘好花釀好味’。”
白老坐在穀堆旁,手裡捧著杯桂花茶,看著孩子們在穀堆上打滾。丫蛋把桂花香包塞給他,說是能安神,白老放在鼻尖聞了聞,眯著眼睛說:“比我年輕時喝的桂花酒還香。”
“那是自然,”鐵手張啃著桂花糕,“這可是咱鎮上自己的桂花,自己的手藝,外麵買不著。”
夕陽把打穀場染成金紅色,晾在繩上的藍印花布隨風飄動,像片會呼吸的雲。詩詩和丫蛋比賽誰的香包更香,結果滾成一團,滿身都是桂花,連頭發裡都沾著黃燦燦的小花。
書生舉著畫板,把這熱鬨的場景都畫了下來,畫裡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連空氣都仿佛是甜的。“我這畫冊啊,”他感慨道,“每一頁都比上一頁暖。”
我們坐在穀堆旁,看著夕陽慢慢沉下去,聽著遠處傳來的歸鳥聲,手裡的桂花糕還冒著熱氣。靈月說,等桂花收完了,要給每個人做件新夾襖,用王掌櫃的桂花布;蘇硯說,高粱曬乾了,要請鎮上的孩子們吃爆米花;詩詩說,她要把桂花香包掛在草莓暖棚裡,讓草莓也染上甜味。
白老磕了磕煙袋,慢悠悠地說:“日子就像這桂花糕,一年比一年甜,一年比一年有滋味。”
夜風帶著桂香吹過來,把每個人的話都送得很遠。我們的江湖,就在這桂香裡,在這甜糯的桂花糕裡,在這街坊們的笑語裡,慢慢沉澱,越來越醇厚。畢竟,這有桂香的暖,有歲月的甜,有一群人守著日子慢慢釀的江湖,才剛嘗出最綿長的滋味呢。而這樣的滋味,還會一年年,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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