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風帶著股醉人的桂香,吹得稻田翻起金浪,詩詩舉著根蘆葦杆,蹲在河岸邊瞅螃蟹,蘆葦穗被她晃得像支小旗子。“蘇硯哥哥!那隻螃蟹舉著大鉗子瞪我!”她突然蹦起來,嚇得河泥裡的大閘蟹“哢嚓”夾了下蘆葦杆,“比去年張嬸家蒸籠裡的肥!殼亮得像塗了油!”
靈月正在廚房蒸糯米,準備釀桂花酒,瓦盆裡的糯米蒸得油亮,拌上酒曲和新摘的桂花,香得詩詩直往廚房鑽。“再等三個月才能喝,”她往詩詩手裡塞了塊橙餅,“去年釀的桂花酒太急著開封,酸得像醋,今年得封嚴實了,讓它慢慢發酵。”詩詩咬著橙餅直點頭,橙肉甜得帶點酸,“比去年的蜜餞橙還鮮!是不是把秋天的太陽揉進去了?”
蘇硯提著竹簍從河裡回來,簍裡的大閘蟹吐著泡泡,青灰色的殼上沾著河泥,卻掩不住肥碩的身子。“李伯說秋分的螃蟹最肥,”他往盆裡倒清水洗蟹,“今年的河蟹比去年多,個頭也大,晚上蒸一鍋,再溫壺去年的老酒,美得很。”詩詩伸手去捉蟹,結果被蟹鉗勾住了袖口,嚇得她直蹦高,引得蘇硯直笑:“這下知道厲害了吧?等會兒就讓它變成紅袍大將軍,看它還敢耀武揚威。”
鐵手張帶著丫蛋來送新打的銅蒸屜,屜底的花紋刻得像朵盛開的桂花,“蒸螃蟹用這個,”他把蒸屜往灶台上一放,“比去年的竹屜透氣,螃蟹熟得勻,還不沾殼。”丫蛋舉著個鐵皮小桶跑進來:“詩詩姐姐,我撿的菱角!剛從河裡撈的,比去年的甜!”
兩個丫頭蹲在水盆邊洗菱角,詩詩的手指被菱角尖紮了下,疼得她直吸溜,丫蛋則把菱角擺成小螃蟹的模樣,引得兩人直笑。書生背著畫筒路過,趕緊掏出紙筆,畫下這幕:詩詩舉著流血的手指撇嘴,丫蛋的菱角螃蟹歪歪扭扭,蘇硯的蟹簍滾出隻吐泡的“將軍”,靈月的桂花酒壇蓋著紅布,秋風把桂花瓣吹得像黃蝴蝶。
“這畫得叫《秋分蟹肥圖》,”書生舉著畫紙晃,“比去年畫的《稻熟圖》多了幾分鮮味,你看詩詩被紮的手指,比螃蟹的紅膏還豔。”詩詩伸手去搶畫,結果帶倒了菱角盆,菱角滾得滿地都是,像撒了把綠元寶。
張嬸的醉蟹壇擺在院門口,壇裡的螃蟹泡在酒裡,飄著花椒和八角的香。“來隻醉蟹嘗嘗!”她往詩詩手裡塞了隻,“今年的酒裡加了桂花,比去年的香醇,吃著不嗆喉。”詩詩捏著蟹腿啃,蟹黃流得滿手都是,說比去年的醉蟹多了股桂花香,“張嬸,明年往壇裡加橙皮!肯定更解膩!”
王掌櫃搖著扇子來送新做的蟹八件,小巧的銅製工具閃著光,有敲蟹殼的小錘,有挑蟹肉的細針。“吃螃蟹得用家夥什,”他把蟹八件往桌上一擺,“比去年的銀器輕便,孩子們用著順手,還不容易紮著嘴。”詩詩舉著小錘敲蟹殼,“當當”響得像在打鐵,引得鐵手張直笑:“這丫頭,吃個螃蟹都像在鍛刀。”
白老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手裡捏著隻清蒸大閘蟹,慢悠悠地拆著蟹肉。他腳邊擺著壺桂花酒,酒液黃澄澄的,飄著兩朵桂花。“秋分晝夜平分,螃蟹膏黃也平分,”他蘸著薑醋吃了口蟹肉,“年輕時在江南吃蟹,要配薑絲黃酒,看吳儂軟語的姑娘剝蟹,哪像現在,糙漢子們圍著盆啃,滿嘴流油也樂嗬,這才是過日子的味。”
夕陽把稻田染成橘紅色時,我們圍坐在院子裡吃蟹,蒸得通紅的大閘蟹堆在銅盆裡,像堆小元寶。詩詩舉著蟹鉗當武器,和丫蛋打鬨,蟹黃蹭得滿臉都是,引得大家直笑。蘇硯給靈月剝蟹肉,靈月則往他碗裡夾橙片,橙香混著蟹鮮,在空氣裡纏成了團。
詩詩突然舉著蟹殼喊:“明年秋分,咱們在稻田邊搭個棚子,煮一大鍋螃蟹粥!讓書生哥哥畫《百蟹圖》!”
“先等你把今年的蟹殼舔乾淨再說,”靈月笑著刮她的鼻子,“去年你把蟹殼埋在菜地裡,今年長出叢野菊,倒把螃蟹的鮮味傳給花了。”
大家都笑了,笑聲混著桂酒香,在晚風裡飄得很遠。酒壇裡的桂花還在發酵,像在釀一整個秋天的甜。這江湖的故事,就在這秋分的蟹肥裡,在這佐滿橙黃的愜意裡,又添了新的一筆。
畢竟,隻要這稻子還在黃,這螃蟹還在肥,我們還在這鎮子上,這江湖的滋味,就永遠嘗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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