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清晨,窗台上結了層薄霜,像撒了把碎鹽。詩詩蹲在院子裡的醃菜缸旁,手裡攥著顆剛摘的青蘿卜,蘿卜纓上的白霜被她嗬出的氣熏化了,“靈月姐姐!這蘿卜冰得像塊玉!”她舉著蘿卜往缸裡扔,“咚”的一聲濺起水花,“比去年的脆!是不是被霜打了就更精神?”
靈月正在往壇子裡塞白菜,白淨的菜幫碼得整整齊齊,她手裡的鹽撒得勻勻的,像給白菜蓋了層雪。“霜打的菜才夠味,”她拍掉詩詩手上的泥,“去年你醃蘿卜往壇裡扔石頭,說能壓得更緊實,結果把壇子砸裂了,酸水漏了滿地,張嬸笑你是‘醃菜殺手’。”詩詩噘著嘴往缸裡撒鹽,鹽粒落在蘿卜上“沙沙”響,“今年我隻放花椒!保證比去年的蘿卜乾香十倍!”
蘇硯在菜窖裡碼醃好的芥菜,壇口封著紅布,係得嚴嚴實實。“李伯說霜降醃菜得封緊,”他往壇邊塞了把乾稻草,“去年有壇芥菜沒封好,竄了味,酸得能蘸餃子,今年每壇都多纏三道繩,保準酸香撲鼻。”詩詩跑進來搶著搬壇子,結果腳下一滑,壇子在懷裡打了個轉,幸好蘇硯眼疾手快接住,引得他直笑:“再毛手毛腳,就把你跟鹹菜一起封進壇子裡,過年來道‘醃詩詩’。”
鐵手張帶著丫蛋來送新打的醃菜石,青石打磨得光溜溜的,壓在菜上剛剛好。“給你們壓白菜用,”他把石頭往缸上一放,缸沿“咯吱”響了聲,“比去年的石頭平整,壓得勻,丫蛋還在石底刻了隻小老鼠,說是防偷吃。”丫蛋舉著串乾辣椒跑進來:“詩詩姐姐,我娘曬的!比去年的辣!往醃菜裡放兩個,保管夠勁!”
兩個丫頭蹲在醃菜缸邊串辣椒,詩詩的手指被辣得通紅,直往嘴裡吮,丫蛋則把辣椒串成了歪歪扭扭的項鏈,引得兩人直笑。書生背著畫筒路過,趕緊掏出紙筆,畫下這幕:詩詩吮著辣手指皺眉,丫蛋的辣椒項鏈晃來晃去,蘇硯的菜窖裡露出半截紅布壇,靈月的白菜壇旁堆著蘿卜,窗台上的霜花在畫紙上結了層白。
“這畫得叫《霜降醃菜圖》,”書生舉著畫紙晃,“比去年畫的《菜窖藏秋圖》多了幾分辣味,你看詩詩辣紅的鼻尖,比辣椒還鮮豔。”詩詩伸手去搶畫,結果帶倒了辣椒串,紅辣椒滾得滿地都是,像撒了把小火苗。
張嬸的醃菜攤擺在巷口,壇子裡的醬黃瓜、辣白菜、酸蘿卜碼得像小山,她往詩詩手裡塞了根醬蘿卜,“剛醃好的,”她擦了擦壇口的醬漬,“今年的醬裡加了新曬的黃豆,比去年的醇厚,下飯得很。”詩詩咬著蘿卜直咂嘴,鹹香裡帶著點甜,說比去年的多了股太陽的味,“張嬸,明年往醬裡加桂花!肯定香得能配三碗飯!”
王掌櫃搖著扇子來送新做的粗布罩,藍布上繡著蔬菜圖案,罩在醃菜缸上防灰。“給靈月姑娘蓋菜缸用,”他把布罩往缸上一搭,“這布比去年的細密,還透氣,菜不容易悶壞,看著也喜慶。”詩詩搶過布罩往頭上套,學著戲文裡的媒婆扭身子,結果布罩上的菜圖案蹭了滿臉,引得大家直笑:“這哪是媒婆,是從醃菜缸裡鑽出來的小蘿卜精。”
白老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手裡捧著碗小米粥,就著塊辣白菜,吃得真香。他腳邊的炭盆燒得正旺,映得臉膛發紅。“霜降醃菜,藏的是秋的味,等的是冬的暖,”他慢悠悠地嚼著白菜,“年輕時在北方,一到霜降就全家動手醃菜,缸缸罐罐擺滿堂屋,哪像現在,想吃隨時有,這日子,踏實得像醃菜壇裡的石頭。”
夕陽把菜窖的石板曬得暖暖的,我們坐在院子裡分食新醃的蘿卜條,脆生生的帶著點酸,吃得直咂嘴。詩詩突然指著天邊的晚霞說:“那朵雲像顆大蘿卜!肯定是老天爺給咱們的霜降禮!”
“先等你把今天撒的辣椒撿回來再說,”靈月笑著拍她的背,“去年你撒的芥菜籽,今年長出片小芥菜,倒省得咱們去買菜苗了。”
大家都笑了,笑聲混著醃菜的香,在晚風裡飄得很遠。壇子裡的白菜正在慢慢發酵,像在釀一整個冬天的鮮。這江湖的故事,就在這霜降的壇罐裡,在這藏滿秋光的踏實裡,又添了新的一筆。
畢竟,隻要這白菜還在醃,這壇子還在封,我們還在這鎮子上,這江湖的秋味,就永遠藏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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