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的風像個調皮的頑童，拽著棗樹枝椏蕩秋千，熟透的紅棗在葉縫裡晃悠，紅得像掛了滿樹的小燈籠，風一吹“劈裡啪啦”往下掉，砸在地上蹦三蹦，甜香混著泥土味飄得老遠。詩詩舉著根長竹竿蹲在棗樹下，竿梢綁著個布兜，盯著枝頭最紅的那顆棗直咽口水：“靈月姐姐！這棗比去年的甜！”她揮竿往棗枝上打，紅棗“嘩啦啦”落進布兜，“是不是蘸了處暑的蜜糖？脆得能崩牙，甜得能粘嘴，掛在枝頭能把秋燥都甜化，連棗神都得抱著樹乾啃兩口！”
靈月正在竹筐裡撿落棗，把蟲蛀的、摔爛的挑出來喂雞，她往詩詩嘴裡塞了顆脆棗，“彆拿竹竿當長槍戳蘇硯的草帽，”伸手打掉詩詩舉高的竿子，“去年處暑你打棗，一竿子捅掉了燕窩，把剛出殼的小燕子摔在地上，白老說你這是給棗神‘送空巢禮’，最後蹲在樹下守了三天，等燕媽媽回來才敢走，你還哭著說燕窩不該長在棗樹上。”詩詩嚼著脆棗直點頭，甜汁順著嘴角往下淌，“比去年的多曬了兩日光！蜜得能拉絲，像把處暑的暖烘烘都熬進肉裡了，咽下去嗓子眼還留著甜！”
蘇硯在樹下鋪麻袋，麻袋邊緣壓著石頭防風吹跑，他往筐裡裝撿好的紅棗，“李伯說處暑打棗，棗落滿倉，日子紅火，”他把最紅的棗挑出來裝小籃，“今年的棗結得多，比去年多收了兩筐，夠曬棗乾、釀棗酒，剩下的碎棗熬果醬，說是抹在饅頭上比蜂蜜還香，比去年的青棗強多了。”詩詩跑過去要幫忙遞竹竿，結果腳下一滑，整根竹竿“哐當”砸在棗樹上，驚得滿樹麻雀“撲棱棱”飛起來，鳥屎正好掉在蘇硯的肩膀上。蘇硯拍著鳥屎直笑：“這是麻雀給我‘戴金點’呢！沾點鳥屎棗更甜，今年準能釀出最香的棗酒，算給你的賠罪禮！”
鐵手張帶著丫蛋來送新編的棗籃，竹篾編得玲瓏剔透，裝棗透氣還好看，“給你們裝鮮棗用，”他把籃子往樹上一掛，籃耳還纏著丫蛋編的紅布條，說是能招棗運。丫蛋舉著碗棗粥喊：“詩詩姐姐！我娘熬的粥裡放了桂圓，甜得能把舌頭吞下去，稠得能掛住勺！”詩詩剛要接碗，手裡的竹竿突然脫手，“啪”地打在粥碗邊，粥濺得丫蛋鼻尖都是棗核。鐵手張笑得直拍大腿：“這是竹竿給甜粥‘撒紅珠’呢！喝著準能甜到心窩，算給你的打棗禮！”
倆丫頭蹲在麻袋上比賽吐棗核，詩詩把棗核往遠處吐，說是給“土地神”送種子，丫蛋則把棗核埋進花盆，說是給“花神”種棗樹。書生背著畫筒在樹下轉悠，見詩詩舉著沾棗汁的竹竿追蘇硯，趕緊掏出紙筆，畫紙上詩詩的鼻尖沾著棗皮像顆小紅豆，丫蛋舉著漏粥的碗直跺腳，蘇硯的肩膀上印著鳥屎點，靈月的竹筐裡紅棗堆成山，遠處的夕陽在畫紙上染成金。
“這畫得叫《處暑打棗歡騰圖》，”書生舉著畫紙晃，“比去年畫的《秋嬉圖》多了二十分甜勁，你看詩詩被棗汁染紅的嘴唇，比紅棗還豔。”詩詩伸手去搶畫，手一抖，捏在手裡的半顆棗飛出去，正砸在畫中央，印出個黏糊糊的紅圓。鐵手張看得直樂：“這是紅棗給畫蓋了個‘甜章’！明年準能畫出會掉棗的畫，掛在屋裡都能引來偷甜的螞蟻軍團！”
張嬸的棗糕攤擺在巷口老槐樹下，蒸籠裡的棗糕發得像雲朵，棗香混著麵香飄出半條街，“來塊熱棗糕暖暖胃！”她給詩詩遞糕時，詩詩正忙著給棗籃“係鈴鐺”，手忙腳亂接過來，結果糕掉在泥地裡滾了圈。詩詩撿起來吹了吹泥就往嘴裡塞，甜得直眯眼：“張嬸！明年往麵裡加核桃！香得能鑽骨頭縫，就算滾進棗樹林我也得扒著葉找，反正棗糕不怕臟！”
王掌櫃提著壇新釀的棗酒來串門，壇身上刻著“處暑醇”三個字，說是埋在地下窖著，來年開封香十裡，“這酒比去年的釀得久，泡了整筐金絲小棗，”他把酒壇往樹下一放，“保準喝一口從喉嚨甜到肚子。”詩詩非要試試酒壇沉不沉，抱著就往肩上扛，結果手一抖，酒壇“哐當”撞在棗樹根上，壇口磕了個小豁口，飄出的酒香像條紅絲帶。大家笑得直不起腰，王掌櫃抹著笑出來的眼淚說：“這是棗酒給棗樹‘敬甜酒’呢！滲進土裡準能讓樹根更壯，明年結的棗準比今年甜，算給你的添甜禮！”
白老坐在棗樹下的竹椅上，手裡搖著蒲扇，看著孩子們鬨得歡。他腳邊的小桌上擺著碟醉棗，酒香混著棗香飄得老遠。“處暑打棗，打的是夏的餘韻，收的是秋的甘醇，”他慢悠悠地說，“年輕時處暑打棗得爬樹，哪像現在，看著你們瞎折騰，搖著蒲扇嘗鮮棗，這日子，甜得像棗蜜，暖得像秋陽。”
詩詩突然指著天邊的雲喊：“那朵雲像顆大紅棗！肯定是老天爺給咱們送的處暑禮！今年秋天準能甜甜蜜蜜，累得直喘氣時啃口醉棗，渾身都能冒出勁來！”
“先等你把今天打落的鳥屎擦乾淨再說，”靈月笑著刮她的鼻子，“去年你把鮮棗撒在雞窩頂，說是給‘雞神’做甜點，結果雞把棗核啄得滿地都是，開春長出半院小棗樹，你哭著說白老沒教雞懂環保，這事你忘啦？”
大家笑得更歡了，笑聲混著棗香飄出老遠。樹下的麻袋還在裝紅棗，竹筐裡的醉棗泛著光，連空氣裡都飄著甜絲絲的秋意。這江湖的故事，就在這處暑的棗樹下，在這鬨哄哄的收獲裡，又添了段笑料。
畢竟，隻要這竹竿還在揮，這紅棗還在落，我們還在這樹下，這江湖的秋天，就永遠甜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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