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的根基在“固本培元”的國策下日益深厚,但李恪的目光,已然越過巍峨的天山,投向了那片傳說中更加廣袤、也更加紛繁複雜的西方世界。鬆讚乾布可能與大食勾連的動向,像一根細微的刺,提醒著他絕不能將視野局限於眼前的安寧。
就在他與馬周商議派遣使節西行、繪製輿圖、結交遠邦的具體方案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攜帶著風霜與堅定的信念,抵達了庭州。
來人是一位中年僧人,身著洗得發白的僧袍,麵容清臒,眼神卻澄澈而堅定,仿佛蘊含著無窮的智慧與毅力。他手持九環錫杖,風塵仆仆,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氣度。他並非官方使節,而是自長安出發,立誌前往天竺印度)求取真經的法師——玄奘。
玄奘法師的聲名,即便在邊陲庭州,亦有所耳聞。其不顧朝廷禁令,私發宏願,孤身西行求法的事跡,早已在信眾中流傳。李恪聞報,心中一動,立刻下令以禮相待,請入都督府。
“貧僧玄奘,參見吳王殿下。”玄奘雙手合十,行禮如儀,聲音平和,不卑不亢。
“法師不必多禮。”李恪親自起身虛扶,對於真正有德行、有追求之人,他向來敬重,“久聞法師西行宏願,不畏艱險,恪欽佩不已。不知法師駕臨庭州,所為何事?若需幫助,但講無妨。”
玄奘抬起眼簾,看著眼前這位威震西域、卻又如此年輕的親王,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平靜:“阿彌陀佛。殿下仁德。貧僧此行,確有一事相求。西去天竺,路途萬裡,險阻重重,尤以出玉門關後,路徑不明,言語不通為甚。聞聽殿下經營安西,商路暢通,對西域諸國了若指掌。故冒昧前來,懇請殿下能賜予通關文書,並為貧僧指引西行路徑,介紹可靠的向導。此乃功德無量之事,貧僧感激不儘。”
李恪聞言,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玄奘西行,雖是個人行為,但其意義絕非僅限於佛法傳播。一位大唐高僧,穿越西域諸國,直抵天竺,這本身就是大唐文化影響力西擴的絕佳象征!他所經之地,所見所聞,對於了解西方風土人情、地理形勢,更是無價的財富!
這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他正欲派人西行,玄奘這位意誌堅定、學識淵博的“民間使者”便出現了!
李恪臉上露出誠摯的笑容:“法師為求真理,不避生死,此等精神,感天動地。恪雖不才,亦願助法師完成此曠世壯舉,亦是為我大唐與西方諸國結一善緣。”
他當即表態:“通關文書,本王即刻便可簽發,準法師自由通行安西四鎮及所有附庸之地。至於向導……”他略一沉吟,“本王可為你安排數名精通西域語言、熟悉戈壁路徑的軍中老卒及歸附部落的可靠之人,護送你至蔥嶺帕米爾高原)。再往西,便要依靠法師自身的智慧和造化了。”
玄奘大喜過望,深深一揖:“殿下大恩,貧僧沒齒難忘!必當精進求法,以期早日攜真經東歸,報效國家,利益眾生!”
“法師言重了。”李恪扶起他,話鋒卻微微一轉,“不過,法師此行,艱險異常。除了自然險阻,更有人禍。吐蕃近來雖表麵臣服,然其心叵測,其細作暗探遍布西域。法師身負求法重任,若被其知曉,恐生事端。故而,本王建議,法師之行蹤,需暫且保密,對外可宣稱是在安西境內巡禮講法。待準備充分,再悄然西行。”
他這話,半是關心,半是謀劃。他不想讓吐蕃過早察覺玄奘西行的真正意圖,更希望玄奘能在不被乾擾的情況下,為他帶回更多關於西方,尤其是關於吐蕃西側動向的信息。
玄奘乃智慧通達之人,豈能不明白李恪的深意?他沉默片刻,雙手合十:“殿下思慮周詳,貧僧謹遵安排。佛法東傳,亦需國運昌隆為依托。若能於求法途中,略儘綿力,助殿下洞察西陲局勢,亦是功德。”
這便是默許了在求法之餘,充當李恪觀察西方眼睛的角色。
李恪心中大定,對玄奘的識大體深感滿意。他立刻下令,讓馬周親自負責安排玄奘的起居,並挑選精乾可靠的向導與護衛。同時,密令王德,借安排向導之機,將幾名機警的暗探以仆役或護衛的身份,混入玄奘的隊伍,他們的任務並非監視玄奘,而是沿途記錄地理、收集情報,並確保玄奘的安全。
數日後,一切準備就緒。玄奘法師在李恪的暗中支持下,攜帶著通關文書、充足的物資以及一支精悍的小型隊伍,以“巡禮安西諸寺”為名,悄然離開了庭州,踏上了那充滿未知與艱險的西行之路。
望著玄奘一行人消失在西方地平線上的身影,李恪對身旁的馬周道:“馬先生,你覺得,法師此行,能成功嗎?”
馬周目光悠遠:“玄奘法師意誌如鋼,智慧如海,更兼有殿下暗中相助,成功抵達天竺,應有七八分把握。隻是這歸來之路……恐怕更為艱難。”
“無論能否歸來,他這一步邁出去,便已是成功。”李恪語氣堅定,“他帶去的,是大唐的文化與氣度;若能帶回真經,更是功德無量。而對我們而言,他走過的路,見過的景,都將成為我們未來西進的寶貴財富。”
他轉身,看向都督府內那幅巨大的、尚有許多空白區域的西域輿圖,眼中閃爍著開拓者的光芒。
“帝國的邊界,不應止於蔥嶺。這萬裡絲路,終將徹底打通,讓大唐的威儀與文明,照耀更遠的西方!”
“而玄奘法師,便是這偉大征程上,第一位無畏的先行者!”
西行求法,看似隻是一次宗教行為,但在李恪的運籌帷幄下,已然被賦予了深厚的政治與戰略意義。帝國的狂瀾,在穩固根基之後,開始以文化為先導,悄然向著西方那片更加廣闊的天地,蔓延而去。
與此同時,高原深處的邏些,鬆讚乾布也收到了“唐國高僧玄奘抵達庭州,似有西行之意”的模糊情報。他對此並未太過在意,一個僧人的行為,在他目前焦頭爛額的局勢下,顯得無足輕重。他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整合內部、聯絡西方以及啟動那枚深藏的“牧羊人”之上。
他並不知道,這個看似“無足輕重”的僧人西行,將在未來,對高原與西方的格局,產生何等深遠的影響。東西方的風雲,因一位僧人的腳步,開始更加緊密地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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