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昏,馬薩滿帶著他的二神助手)來到了靠山屯。他先讓李滿倉帶人在趙老四家院子四周插上五色旗,又用朱砂畫了奇怪的符號,設下了一個簡單的法壇,上麵擺好了香爐、酒盅、供品。
夜幕降臨,四周漆黑一片,隻有趙老四家裡隱約傳出那非人的哼唧聲。屯民們遠遠圍著,又怕又好奇,大氣不敢出。
法事開始了。二神敲打著單鼓,搖著腰鈴,唱起古老而韻律奇特的請神調。馬薩滿則坐在法壇前,閉目凝神,香煙繚繞中,他的身體開始有節奏地抖動。
突然,鼓聲一變,變得急促激烈。馬薩滿猛地一個激靈,再睜開眼時,眼神變得嫵媚而深邃,嘴角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整個人的氣質全變了。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聲音也變得柔和婉轉:
“喲~這是哪家的不開眼的小猴崽子,擾得胡三太爺我不得清淨啊?”
這是狐仙附體了!圍觀的人們又驚又畏,紛紛低下頭。
“裡麵的,聽見沒有?三太爺來了,還不快出來回話!”二神高聲喝道。
趙老四的屋裡靜了一瞬,隨即傳來一陣暴躁的吱哇亂叫,窗戶紙被猛地抓破,露出那雙賊亮猩紅的眼睛:“哪來的騷狐狸!多管閒事!這人俺占了,他的肉好吃,精氣足,俺不走!”
“哼,不知天高地厚!”被狐仙附身的馬薩滿冷哼一聲,拈起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詞,朝屋裡一指。
那屋裡的怪叫聲頓時變成了痛苦的嘶嚎。
緊接著,一陣陰風從屋裡竄出,竟隱約化作一隻模糊的、張牙舞爪的猿猴形狀,撲向法壇!
院外圍觀的人們嚇得驚呼後退。
馬薩滿狐仙)卻不慌不忙,拿起法壇上的桃木劍,淩空畫符,又抓起一把五彩糧五種穀物),口念咒語,猛地撒將出去。
那猴形黑氣被五彩糧打中,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猛地縮了回去,重新鑽回屋裡。
“好個孽畜!還敢逞凶!”馬薩滿狐仙)似乎動了真怒,吩咐二神,“取黑狗血來!”
二神早已準備妥當,立刻遞上一碗濃稠的暗紅色液體。馬薩滿狐仙)含了一口,運氣,“噗”地一聲,隔空噴向趙老四家的門窗。
嗤嗤——
像是燒紅的烙鐵燙在了冰麵上,門窗上頓時冒起陣陣黑煙,屋裡傳出淒厲至極、痛徹心扉的哀嚎,那聲音已經不似猴叫,也不似人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哀嚎聲漸漸微弱下去。
過了半晌,屋門吱呀一聲開了。真正的趙老四顫巍巍地爬了出來,他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眼窩深陷,氣息奄奄,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謝謝…謝謝大仙…救命…它…它走了…”
馬薩滿身體又是一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神恢複了清明,狐仙已經離開了。他看著虛脫的趙老四和驚魂未定的眾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沒事了,那石猴精已被黑狗血破了道行,打回原形,估計逃回深山老林去了,沒個百八十年不敢再出來害人。”
他頓了頓,又嚴肅地對李滿倉和眾人說:“趙老四元氣大傷,得好好將養一段。另外,三個月內,這家門口夜裡都要亮盞燈,門檻下埋上塊鋒利的鐵器,以防那東西不甘心,又派它的徒子徒孫來窺探。”
屯子裡的人對馬薩滿千恩萬謝。趙老四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多月才能下地,從此以後身子骨一直很弱,再也進不了深山了。他也說不清那猴怪具體怎麼纏上他的,隻模糊記得在林子裡避雨時,在一個山洞裡撿了塊光滑的、像個坐墊的石頭坐了坐,回來路上就覺得背後發沉,像背著個人似的。
至於損失,屯裡各家各戶湊了點錢糧,補償了那些丟了雞狗的人家。畢竟,誰也不想被那猴仙爺惦記上。
後來,屯子裡流傳開一種說法,說那猴仙爺其實沒走遠,還在老林子深處晃蕩,隻是道行損了,不敢再近人居。偶爾有跑山人深夜獨行,還會在密林深處聽見若有若無的、委屈又怨恨的吱吱聲。
老人們常拿這事告誡小輩:老林子裡的東西,好看的彆亂摸,好玩的彆亂撿,不是你的窩彆亂進。山有山規,仙有仙道,惹上了,那就是甩不掉的大麻煩。
而馬薩滿家狐仙降猴怪的事跡,也成了靠山屯乃至附近幾個屯子茶餘飯後,最引人入勝的談資之一,經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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