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下有個靠山屯,屯子裡的人世代以采參打獵為生。屯東頭住著個叫劉老實的漢子,三十出頭,為人憨厚,隻因爹娘去得早,家裡窮得叮當響,至今沒說上媳婦。這劉老實彆的本事沒有,就有一手祖傳的采參絕活,眼睛毒得很,老林子裡的棒槌人參)都逃不過他的眼。
這年剛入秋,劉老實就收拾好索撥棍、快當刀、背簍,準備進山抬參。臨行前,鄰居趙大叔攔著他:“老實啊,今年可彆往老林子深處去!聽說裡頭不太平,黃皮子討封,黑瞎子成精,前幾日屯西頭的王獵戶進去就沒出來!”
劉老實咧嘴一笑:“叔,放心吧,我就是去碰碰運氣,找點尋常貨色換點鹽錢就回來。”
話是這麼說,可劉老實心裡自有打算。尋常地方的好參早就被人抬得差不多了,不往深處去,哪能找到值錢的大貨?他想著要是能抬到棵六品葉,說不定就能湊夠聘禮,娶個媳婦過日子。
進了山,劉老實一路往老林子深處走。果然,越往裡走,越是原始,參也越多。不過三五日功夫,他就抬到了好幾棵五品葉,樂得合不攏嘴。
這天晌午,劉老實正蹲在一條小溪邊喝水歇腳,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哀鳴。他順著聲音摸過去,扒開灌木叢一看,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被捕獸夾夾住了後腿,鮮血淋漓,正痛苦地掙紮。
劉老實心下不忍,走上前去。那白狐見他過來,眼中露出驚恐之色,掙紮得更厲害了。
“彆怕彆怕,俺給你解開。”劉老實輕聲說著,慢慢靠近。
他費了好大勁才掰開那生鏽的捕獸夾,白狐的後腿已經血肉模糊。劉老實搖搖頭,從懷裡掏出祖傳的金瘡藥,小心地給白狐敷上,又撕下自己衣襟給它包紮好。
“好了,小心些,彆再被夾住了。”劉老實拍拍白狐的腦袋,起身繼續趕路。
那白狐卻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劉老實回頭趕了幾次,它都不肯走,隻好由著它跟。
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忽然出現一片參園,裡麵人參密密麻麻,個個都是六品葉以上的大貨!劉老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分明是傳說中參幫老人講的“參仙園”啊!
他正要上前,那白狐卻突然咬住他的褲腿,拚命往後拽。劉老實一愣,再定睛一看,哪有什麼參園?分明是一片瘴氣彌漫的沼澤地!剛才若是再往前幾步,恐怕就陷進去沒命了。
劉老實驚出一身冷汗,回頭再看那白狐,它眼中竟似有幾分人性化的關切。
“多謝你了,小東西。”劉老實摸摸白狐的頭,“你我有緣,不如跟我回家吧?”
白狐蹭了蹭他的手,忽然開口說了人話:“恩公好意心領了,我乃長白山胡三太爺座下弟子胡鳳仙,今日蒙恩公相救,來日定當報答。”
說完,白狐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山林中。劉老實愣在原地,半天才回過神來,原來是遇上仙家了!
當晚,劉老實做了個怪夢。夢中一個白衣書生向他行禮:“恩公,明日午時三刻,屯裡會來個賣野味的獵戶,他筐裡有條金鱗鯉魚,務必買下放生,切記切記!”
第二天,劉老實半信半疑地在屯口等著。果然,午時三刻,來個陌生獵戶,筐裡真有條金鱗鯉魚!劉老實花大價錢買下,跑到河邊放生。那鯉魚入水前,竟對他點了點頭。
第三天夜裡,暴雨傾盆。第二天一早傳來消息,昨日那獵戶過河時遇上山水山洪),連人帶橋衝沒了。劉老實這才明白,是胡鳳仙在暗中救他一命。
轉眼到了寒冬,劉老實的日子越發艱難。這天夜裡,他正對著空米缸發愁,忽聽門外有人敲門。開門一看,竟是個披著白狐大氅的俊俏後生。
“恩公,胡鳳仙來報恩了。”後生笑著行禮,“我知恩公生計艱難,特來相助。”
劉老實忙請進屋:“仙家說哪裡話,不過是舉手之勞。”
胡鳳仙笑道:“恩公不必客氣。我知你精通采參之術,卻苦無本錢經營。我有些門路,可助恩公做番事業。”
說罷,胡鳳仙從袖中取出三粒金瓜子:“明日你去鎮上,以此為本錢,收購些山貨,自有銷路。”
劉老實推辭不過,隻好收下。第二天依言去鎮上,果然順利得很,低價收了好些山貨,轉眼就有外地客商高價買走。一來二去,本錢翻了好幾番。
胡鳳仙時常來劉老實家中做客,兩人兄弟相稱。有胡鳳仙指點,劉老實的生意越做越順,不出半年,就成了靠山屯的首富。蓋起了青磚大瓦房,媒人也踏破了門檻。
這日,胡鳳仙帶來個消息:“恩公,關裡有個大藥商要來收參,這是筆大買賣。隻是這批貨要得急,須得進老林子深處采挖。”
劉老實如今有錢了,本不願再冒險,但想著是胡鳳仙開口,便答應下來。
第二天,兩人一同進山。有胡鳳仙帶路,一路順暢無比,不到三日就采到許多上等山參,眼看就要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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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兩人正在山中休息,忽然陰風大作,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胡鳳仙臉色一變:“不好!是黃三姑來了!”
話音未落,林中走出個黃衣婦人,尖嘴猴腮,眼放綠光:“好個胡鳳仙,竟敢帶凡人到我地盤上撒野!這小子細皮嫩肉,正好給姑奶奶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