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箭把自己關在休息室裡,煙灰缸裡已經堆滿了煙蒂。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卻驅不散他眼底的沮喪。李陽剛剛傳來消息,歐陽彤的手機信號在邊境消失了,很可能已經潛逃出境——這個讓他蒙冤受屈的主謀,竟然就這麼溜了。
“丁箭,出來。”楊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沉溺在情緒裡解決不了問題,有這功夫,不如想想怎麼把下個案子破了。”
丁箭掐滅煙頭,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推開門。季潔遞給他一杯熱茶:“歐陽彤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李陽已經把她的資料同步給了國際刑警,早晚會落網。”
李陽的電腦屏幕上,還在滾動著歐陽彤的最後行蹤軌跡:“她出境前和一個叫‘蛇頭’的人聯係過,這人在本市有個落腳點,我正在深挖,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更多線索。”
就在這時,對講機裡傳來調度中心的聲音:“重案六組,速到城郊月牙河下遊,發現一具無名女屍,死亡時間較長,現場需要勘查。”
楊震一拍桌子:“走!”
月牙河下遊的河灘雜草叢生,河水渾濁,散發著淡淡的腥氣。警戒線外,幾個釣魚的市民正探頭探腦地議論著。乾警們踩著鬆軟的淤泥走進現場,隻見一具被塑料布包裹的屍體半埋在沙地裡,露出的手臂骨瘦如柴,皮膚已經乾癟發黑,顯然死亡時間不短。
“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半年以上。”法醫蹲在屍體旁,小心翼翼地掀開塑料布,“屍體有被肢解的痕跡,頸部有明顯切割傷,應該是致命傷。包裹屍體的塑料布是工業級的,上麵有幾個模糊的輪胎印,像是被車輛拖拽過。”
丁箭站在河邊,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河灘左側有一片樹林,右側是廢棄的采砂場,遠處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小橋。“半年前的屍體,怎麼現在才被發現?”他低聲問,聲音裡還帶著一絲沙啞。
“可能是最近的暴雨衝垮了河堤,把屍體從上遊衝下來的。”季潔指著河麵上漂浮的樹枝,“你看,水流裡夾雜著不少泥沙和雜物,很可能破壞了原本的埋藏地點。”
李陽已經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指尖在鍵盤上飛舞,屏幕上很快彈出月牙河周邊的衛星地圖和水文數據:“楊隊,半年前這一帶確實發生過特大暴雨,水位上漲了近三米,上遊的好幾個村莊都被淹了。我調取了當時的監控,發現采砂場附近有輛白色麵包車頻繁出沒,車主信息不明。”
“凶器找到了嗎?”楊震問。
技術科的乾警指著屍體旁的一把鏽跡斑斑的斧頭:“這把斧頭扔在塑料布旁邊,刃口有磨損,上麵殘留著少量組織碎屑,還發現了一枚模糊的手印,像是戴著手套留下的,但紋路能提取到一部分。”
李陽的目光落在那把斧頭上,立刻啟動了“身臨其境”係統。屏幕上光影流轉,漸漸構建出半年前的案發現場——
那時的河灘還沒有被暴雨衝刷得麵目全非,采砂場裡堆著高高的沙堆,一輛白色麵包車停在樹林邊緣。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拖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走向河灘,動作吃力。他把塑料袋扔在地上,用斧頭費力地切割著什麼,濺起的血滴落在塑料布上,又被他用沙子掩蓋。周圍的環境細節清晰得驚人:樹林裡的蟬鳴、遠處采砂場的機器聲、甚至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都模擬得如同親臨。
“看他握斧頭的姿勢,是左撇子。”李陽放大畫麵,“手套是乳膠的,上麵有個破洞,正好露出無名指的一部分指紋,和斧頭上的手印能對上!”
丁箭盯著屏幕裡那個模糊的身影,突然握緊了拳頭:“這身形……有點眼熟。”
“眼熟?”楊震看向他,“你見過?”
“不確定。”丁箭皺著眉,“半年前我處理過一個采砂場的糾紛,有個叫趙老四的包工頭,也是左撇子,身形跟這個很像。”
李陽立刻搜索“趙老四”的信息:“趙老四,本名趙誌強,50歲,曾是月牙河采砂場的包工頭,半年前因為非法采砂被查封,之後就沒了音訊。他的銀行賬戶在半年前有一筆五萬塊的大額支出,收款方是個注銷的手機號。”
“查他的住址和社會關係。”楊震下令。
“住址在采砂場附近的棚戶區,已經人去樓空。”李陽快速瀏覽著數據,“他有個侄子叫趙磊,在市裡開了家汽修店,兩人半年前有過頻繁通話。”
季潔看著屏幕上還原的案發現場,指著男人腳下的鞋印:“這鞋印是解放牌膠鞋,跟趙老四之前在工地上穿的款式一致。而且他拖拽屍體時,左腿有點跛,趙老四因為工傷,左腿確實有殘疾。”
證據一點點串聯起來,指向越來越清晰。丁箭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之前的沮喪被破案的決心取代:“我去會會那個趙磊!”
楊震拉住他:“彆急,先讓李陽查清楚趙磊的底細。”
李陽的電腦屏幕上,趙磊的信息已經彈出:“趙磊,28歲,汽修店老板,半年前幫趙老四處理過一輛白色麵包車,登記信息是‘報廢’,但實際被他拆解了,零件賣到了不同的廢品站。”
“拆解?分明是銷毀證據。”楊震冷笑一聲,“丁箭,你帶一隊人去汽修店抓趙磊;季潔,跟我去棚戶區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李陽,繼續監控趙磊的通訊,還原趙老四處理屍體後的行蹤。”
李陽的“身臨其境”係統還在運轉,畫麵已經切換到趙老四處理完屍體後的場景:他開車回到棚戶區,把帶血的工裝和手套扔進灶膛燒毀,又把斧頭用砂紙反複打磨,最後趁著夜色扔進了月牙河——隻不過當時水位低,斧頭沉在了河底,直到半年後被暴雨衝刷到岸邊。
“這技術真是……”丁箭看著屏幕,忍不住感歎,“就像親眼看著他作案一樣。”
“技術是輔助,最終還是要靠證據說話。”楊震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讓趙老四和趙磊知道,就算過了半年,死人也能開口說話。”
河灘上的風漸漸大了,卷起地上的沙塵。那具沉寂了半年的屍體,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被害的經過。重案六組的乾警們踏著泥濘,向著真相的方向走去,丁箭的腳步格外堅定——他知道,破了這個案子,不僅是告慰死者,也是對自己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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