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城郊“極速先鋒”網吧後門，紅藍交替的燈光被刻意調暗，在牆麵投下斑駁的光影。孟佳推開車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疤痕，那裡的皮膚在微涼的夜風中微微發緊。
“裡麵情況怎麼樣？”她低聲問李陽。
李陽舉著平板電腦，屏幕上是網吧內部的實時熱力圖——由追蹤之瞳聯動網吧監控生成，一個亮紅色的點在角落位置持續閃爍。“翟橋橋在37號機位，周圍沒有同伴。他剛點了外賣，預計五分鐘後送到。”
超動態視力技術放大了監控畫麵：翟橋橋正戴著耳機打遊戲，嘴角叼著煙，腳邊扔著好幾個空飲料瓶，粉色雙肩包被隨意地扔在旁邊的椅子上，拉鏈敞開著，露出裡麵的課本一角。
“行動。”孟佳揮了揮手，率先推開門。
網吧裡煙霧繚繞，鍵盤敲擊聲和嘶吼聲此起彼伏。孟佳和李陽穿過擁擠的人群，腳步輕得像貓。翟橋橋完全沉浸在遊戲裡，直到冰涼的手銬鎖住手腕，他才猛地抬頭，眼裡還帶著茫然：“你們乾什麼？！”
“警察。”孟佳亮出證件，聲音冷得像冰，“涉嫌搶奪，跟我們走一趟。”
翟橋橋掙紮起來，煙灰掉在衣服上：“你們憑什麼抓我？我爸是翟明遠！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
孟佳沒理他，目光落在那隻粉色雙肩包上，伸手拿起來時，指尖觸到了包內側的一小塊硬物——是個小小的奧特曼掛件，邊角已經磨得發亮。她的心臟猛地一縮，十年前，她的書包上也掛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掛件，被搶那天，那個掛件掉在了地上，被車輪碾成了碎片。
“搜身。”孟佳的聲音有些發啞。
李陽上前搜查，從翟橋橋的口袋裡摸出一部手機，還有一遝現金。“手機解鎖。”李陽按下開機鍵，屏幕上彈出鎖屏壁紙——翟橋橋和一個中年男人的合影，男人大腹便便，臉上帶著倨傲的笑。
“這是你爸？”李陽問。
翟橋橋梗著脖子：“是又怎麼樣？我告訴你們，趕緊放了我，不然我爸不會放過你們！”
孟佳突然開口：“你搶包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那個女孩摔倒？”
翟橋橋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看到了又怎樣？誰讓她自己不抓緊，活該。”
這句話像一根針，狠狠紮進孟佳的心裡。十年前，那個搶包的男人也是這樣，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留下她趴在地上，膝蓋流著血，看著書包被越帶越遠，書包上的奧特曼掛件在陽光下閃了一下，然後消失在街角。
“帶走。”孟佳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轉身往外走。
剛走到網吧門口，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就帶著兩個保鏢攔了下來，正是翟明遠。“孟警官，是吧？”他皮笑肉不笑地遞過煙，“小孩子不懂事，犯了點小錯，何必這麼興師動眾？這樣，我賠給那女孩十倍的錢，這事就算了了，怎麼樣？”
孟佳沒接煙，冷冷地看著他：“翟先生，搶奪是刑事犯罪，不是用錢就能抵消的。”
“刑事犯罪？”翟明遠臉色沉了下來，“不就是搶了個包嗎？我兒子還未成年，頂多批評教育。孟警官，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一個小姑娘在警隊混，不容易吧？”
李陽上前一步，將平板遞到翟明遠麵前：“翟先生，令郎已經21歲，監控拍到他搶奪過程，人贓並獲，還有他自己的供述，證據確鑿。另外，我們還查到他半年前就因同樣的事情被報案，隻是當時受害人沒追上。”
翟明遠的目光在平板上掃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又換上笑容：“我認識你們張局長，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這事……”
“不必了。”孟佳打斷他，“張局長已經讓楊震組長督查此案，相信楊組長會依法處理。”她頓了頓，看著翟明遠，“十年前，也有個女孩被搶包，摔斷了腿，因為搶包的人家裡有關係，最後不了了之。那個女孩後來當了警察，就是想告訴所有人，不管你家裡有什麼關係，犯了法，就得受罰。”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塊石頭投入翟明遠的心湖，讓他瞬間啞口無言。
警車再次啟動，翟橋橋被押在後座，一路罵罵咧咧。孟佳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手腕上的疤痕似乎不那麼疼了。李陽突然遞過來一個東西，是個嶄新的奧特曼掛件，和她當年那個一模一樣。
“剛才在物證袋裡看到那個舊的，猜你可能需要這個。”李陽的聲音很輕。
孟佳接過掛件，指尖傳來塑料的溫熱感，眼眶突然有些發熱。她把掛件緊緊攥在手裡，仿佛握住了十年前那個沒能討回的公道。
車窗外，夜色漸深，但警燈的光芒依舊明亮，像一雙雙不閉的眼睛，守護著這座城市的安寧。而那些藏在陰影裡的罪惡，無論躲到哪裡，終究會被照亮，被繩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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