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晨霧還沒散透,李守一剛用還陽草汁敷完手臂的傷口,就聽見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弟子抱著傳訊符衝進藥房,臉色白得像紙:“守一師兄!不好了!義莊那邊出事了!看守的師兄傳訊說……有怪物在拆義莊的門!”
李守一心裡咯噔一下,剛愈合的傷口突然抽痛——廉貞屍剛解決,怎麼又來變故?他抓起靠在牆角的七星劍,劍身上的綠火還帶著昨晚驅蠱的餘溫:“走!去看看!”路過萬草圃時,順手揪了把還陽草籽揣進懷裡,這草籽遇煞氣能發芽,多少能當個預警。
往義莊去的路上,風裡都帶著股燥意,不像清晨該有的涼。快到山坳時,遠遠就看見義莊方向飄著灰煙,隱約能聽見木頭斷裂的“哢嚓”聲,還有弟子的喊叫聲:“頂住!彆讓它進來!”
“糟了!是武曲屍!”李守一腳步猛地加快,武曲屬金,主剛猛,是七煞屍陣裡最能打的一個,之前聽師父提過,這類傀儡最擅長蠻力破陣,普通道術根本擋不住。
剛衝上山坳,眼前的景象就讓他倒抽口冷氣——義莊那扇用老鬆木做的大門,此刻像張破紙似的掛在門框上,門板上有五道深深的爪痕,木頭碴子都被黑煞染成了焦黑色。武曲屍就站在門裡,青黑色的身軀比普通僵屍壯了一圈,青銅麵具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紋路,每動一下,肌肉就像鐵塊似的繃緊,地上的青石板都被踩出了坑。
兩名看守的弟子舉著純陽符往武曲屍身上貼,符紙剛碰到它的胳膊,就“滋啦”一身冒黑煙,直接燒成了灰。武曲屍反手一甩,其中一名弟子就像斷線的風箏似的飛出去,撞在院牆上,吐出一口血:“師兄!這東西太硬了!符紙沒用!”
李守一趕緊衝過去,七星劍的綠火直刺武曲屍的膝蓋——關節是傀儡的通病,再硬的殼子,關節處也該有縫隙。可劍鋒砍在武曲屍的膝蓋上,隻聽見“當”的一聲脆響,綠火濺起老高,武曲屍連晃都沒晃一下,反而伸手抓向他的劍刃。
“小心!它不怕法器!”李守一趕緊抽劍後退,掌心被震得發麻,劍身上竟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爪痕,“這是用陰煞煉過的肉身!比精鐵還硬!”
武曲屍見沒抓住劍,突然仰頭發出一聲咆哮,聲音震得院牆上的瓦片嘩嘩往下掉。它轉身衝向院子中央的老槐樹,那是義莊的地脈節點,之前師父用本命陽火布過鎮符。槐樹樹乾上的符印金光一閃,武曲屍的拳頭就砸了上去,金光瞬間黯淡,樹乾上出現了個碗大的坑!
“不能讓它毀了地脈節點!”李守一急得大喊,掏出朱砂筆在地上快速畫陣,“純陽符!都貼在槐樹上!”弟子們趕緊照做,七八張符紙連成一片金光,暫時擋住了武曲屍的攻擊。
可這擋不住多久,武曲屍的拳頭一下比一下重,槐樹的樹乾都在發抖,樹皮裂開道道縫隙,裡麵滲出的地脈陽氣越來越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李守一咬咬牙,把精血抹在七星劍上,“以血引氣,破它肉身!”金紅色的火焰順著劍鋒蔓延,他再次衝上去,劍刃直刺武曲屍的胸口——那裡是地煞符的位置,再硬的肉身,符紙也該是弱點。
劍鋒果然刺進了半寸,武曲屍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青黑色的皮膚下,隱約能看見張黑色的符紙在蠕動。可還沒等李守一繼續用力,武曲屍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股巨力傳來,七星劍差點被奪走。李守一感覺手腕像被鐵鉗夾住,骨頭都在響,冷汗瞬間濕透了道袍。
“師兄!我來幫你!”另一名弟子舉著桃木劍衝過來,往武曲屍的後背刺去。可桃木劍剛碰到它的皮膚,就被震成了碎片,弟子也被反彈的煞氣掃中,倒在地上抽搐。
武曲屍的注意力被分散,抓著李守一的手鬆了點。李守一趁機抽回手,往後退了幾步,剛想喘口氣,就聽見頭頂傳來“嘎吱”的響聲——是義莊的屋簷梁!剛才武曲屍的咆哮震鬆了房梁,此刻正帶著瓦片往下砸!
“快躲開!”李守一剛喊出聲,就看見那名倒在地上的弟子還沒爬起來,他想都沒想,衝過去一把將弟子推開。可自己卻沒來得及躲,房梁“轟隆”一聲砸下來,帶著瓦片和木屑,把他埋在了下麵。
“師兄!”兩名弟子急得大喊,想衝過去挖,可武曲屍已經轉身,一步步朝他們走來,拳頭捏得咯咯響。
李守一被壓在房梁下,胸口發悶,喘不上氣,手臂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滲過道袍,染紅了身下的木屑。他能聽見外麵武曲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弟子的慘叫聲,心裡又急又恨——自己怎麼這麼沒用,連個傀儡都對付不了,還連累了弟子。
就在這時,他懷裡的《青囊經》殘卷突然發燙,書頁自動翻開,停止記載“千斤符”的那一頁。緊接著,一道微弱的金光從殘卷裡飄出來,在空中凝成個模糊的身影——是師父林九的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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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李守一的眼淚差點掉下來,聲音都在抖。
林九的殘魂沒有說話,隻是伸出虛幻的手,在空中快速畫符。金色的符文越來越清晰,最後化作張巨大的“千斤符”,“啪”地貼在了搖搖欲墜的房梁上。原本還在往下塌的屋頂突然穩住了,房梁上的木屑都停止了掉落,連武曲屍的腳步聲都頓了一下。
“守一,撐住!”林九的聲音帶著虛弱,卻依舊有力,“這千斤符能暫時頂住房梁,你趕緊想辦法出來!”他的殘魂轉向武曲屍,金光在身前凝成道屏障,擋住了武曲屍的去路,“這傀儡是周玄通用‘煉屍術’改造的,肉身裡摻了陰煞鐵,普通道術傷不了它!”
“周玄通?”李守一心裡一震,這是師父第一次說出這個名字,原來一直在背後搞鬼的,就是這個人!“師父,他是誰?為什麼要針對我們?”
“現在沒時間說這個!”林九的殘魂突然晃了一下,金光黯淡了不少,“千斤符撐不了多久,你快用還陽草籽引地脈陽氣,從下麵挖條路出來!”他伸手一指李守一的懷裡,“草籽遇陽氣會發芽,能幫你頂開木屑!”
李守一趕緊掏出懷裡的還陽草籽,撒在身下的木屑裡。他深吸一口氣,忍著胸口的疼痛,將體內僅存的陽氣往下沉——地脈陽氣就在腳下,隻要能引上來!
草籽果然開始發芽,嫩綠的芽尖頂著金光,從木屑裡鑽出來,一點點頂開壓在身上的木頭。李守一趁機用七星劍挖開周圍的木屑,終於從房梁下爬了出來。剛出來就看見林九的殘魂快撐不住了,屏障上布滿了裂紋,武曲屍的拳頭每次砸上去,都有金光碎片往下掉。
“師父!”李守一衝過去,七星劍的金紅色火焰再次亮起,刺向武曲屍的後背。這次他學聰明了,不刺肉身,專門挑青銅麵具的縫隙——麵具再硬,縫隙裡的煞核也該脆弱!
劍鋒果然從麵具的裂縫裡刺了進去,武曲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動作瞬間僵住。林九的殘魂趁機加大金光,將武曲屍逼退幾步:“好機會!它的煞核被刺中了!快用純陽符貼住麵具!”
李守一趕緊掏出純陽符,趁武曲屍僵住的瞬間,貼在了它的青銅麵具上。符紙金光一閃,武曲屍的身體開始抽搐,青黑色的皮膚下,煞氣像潮水似的往麵具裡退。
可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骨刀拖地的“嘩啦”聲,聲音越來越近,帶著股比武曲屍更濃的殺氣。林九的殘魂臉色驟變:“不好!是破軍屍!它來了!”
武曲屍像是聽到了信號,突然爆發,一把撕下臉上的純陽符,雖然動作還很僵硬,卻再次朝李守一撲過來。林九的殘魂趕緊擋在前麵,金光與武曲屍的煞氣碰撞,發出滋滋的響聲:“守一,帶著弟子們快走!破軍屍比武曲屍厲害十倍,主毀滅,會自爆!”
“那您怎麼辦?”李守一舍不得走,師父的殘魂已經這麼虛弱,再麵對破軍屍,肯定會消散。
“我還能撐一會兒!”林九的殘魂推了他一把,“快走!去城隍廟找陳平安!隻有你們合力,才能破了周玄通的七煞屍陣!”他的金光再次暴漲,暫時纏住武曲屍,“記住,破軍屍的弱點在骨刀,那是用它的煞核做的,毀了骨刀,它就沒威脅了!”
骨刀拖地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能看見遠處的山道上,一道黑影扛著把巨大的骨刀,正快速往這邊來。李守一知道不能再等,再等所有人都走不了:“師父,您一定要撐住!我去找陳師兄來救您!”他扶起受傷的弟子,“我們走!”
三人剛跑出義莊,就聽見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回頭一看,義莊的屋頂徹底塌了,煙塵彌漫中,隱約能看見林九的殘魂金光越來越弱,還有破軍屍那把巨大的骨刀,正從煙塵裡露出來。
“師父!”李守一的眼淚掉了下來,卻隻能咬著牙往前跑。他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隻有找到陳平安,毀了破軍屍的骨刀,才能救師父,才能阻止周玄通的陰謀。
跑了沒多遠,李守一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義莊的方向。煙塵裡,武曲屍和破軍屍的身影漸漸清晰,它們沒有追上來,反而在義莊的廢墟裡打轉,像是在尋找什麼。李守一心裡一動——它們在找地脈節點?還是在找師父的殘魂?
“師兄,怎麼了?”受傷的弟子問道。
李守一搖搖頭,握緊了七星劍:“沒什麼,快走。”可他心裡卻升起個疑問——周玄通派武曲屍和破軍屍來毀義莊,真的隻是為了破壞地脈嗎?還是說,義莊下麵藏著什麼陣眼?畢竟師父之前說過,七煞屍陣是按北鬥方位布的,義莊說不定就是其中一個關鍵節點。
骨刀拖地的聲音還在遠處回蕩,像催命的鼓點。李守一帶著弟子們加快腳步,往玄正堂的方向跑。陽光穿過晨霧,照在他們身上,卻驅不散心裡的寒意。他知道,破軍屍已經來了,接下來的城隍廟之約,隻會比現在更凶險。而周玄通這個名字,像根刺似的紮在他心裡,十年前的恩怨,三日後的決戰,終究要在城隍廟做個了斷。
跑過山頭時,李守一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義莊的廢墟上,破軍屍的骨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武曲屍則在廢墟裡不斷地挖著什麼。他突然想起師父剛才的話——破軍屍的骨刀是用煞核做的,毀了骨刀就能破它。可那骨刀看起來比武曲屍的肉身還硬,該怎麼毀?
懷裡的《青囊經》殘卷再次發燙,這次書頁沒有翻開,隻是在封麵上隱隱顯出幾個字——“以陽克陰,以柔克剛”。李守一心裡一亮,或許破破軍屍的骨刀,不能用蠻力,得用巧勁?
他不再多想,加快腳步往玄正堂跑。身後的骨刀聲越來越遠,可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破軍屍已經來了,陣眼的線索也漸漸浮出水麵,三日後的城隍廟,才是真正的決戰之地。而他,必須做好準備,不能再讓師父失望,更不能讓周玄通的陰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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