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的廢墟還冒著青煙，斷梁上的黑炭時不時往下掉渣。李守一握著七星劍，踩著碎磚往角落走——從剛才清理到現在，那具破軍屍就一直靠在斷牆根沒動過，既沒像廉貞屍那樣自爆，也沒像武曲屍那樣瘋狂衝撞，安靜得詭異。
“陳師兄，你快看這個！”李守一突然停住腳，指著破軍屍的青銅麵具，聲音裡帶著驚訝，“和之前的僵屍不一樣！”
陳平安剛用護徒之杖撬開壓著弟子的石板，聞言趕緊走過來。夕陽透過廢墟的縫隙照在麵具上，能清晰看到上麵的紋路——其他僵屍的麵具刻的是“鎮煞紋”，線條直來直去，唯獨破軍屍的麵具刻著“盤絲紋”，一圈圈繞著麵具中央的凹槽，像個擰成結的黑繩：“還真是不一樣，這紋路看著像……樞紐？”
張啟明背著藥箱也湊過來，老醫生掏出放大鏡用桃木片磨的簡易鏡片）仔細看：“你們還記得《青囊經》裡寫的北鬥陣嗎？”他指著紋路，“‘七星有核，核為破軍’，這盤絲紋就是陣眼的‘樞紐紋’！之前的六具僵屍是‘星腳’，這破軍屍才是七煞屍陣的核心！”
“難怪它不動！”李守一突然明白，“陣眼需要穩定，要是它亂動亂跑，整個屍陣就散了！”他蹲下身，觀察破軍屍周圍的地麵，果然有淡淡的黑煞線從它腳下延伸，和遠處義莊的地脈節點連在一起，“你們看，這些黑煞線都是以它為中心散開的，和北鬥星象的軌跡完全對應！”
陳平安用護徒之杖戳了戳黑煞線，杖頭的綠光微微閃爍：“可周玄通為什麼把陣眼留在這兒？他撤走其他僵屍時，怎麼不把陣眼也帶走？”
“說不定是帶不走！”李守一想起之前文曲屍的竹簡，“陣眼需要和地脈綁定，強行移動會導致煞氣泄漏，周玄通肯定是想等我們放鬆警惕，再遠程操控它啟動屍陣！”他剛說完，腳下的地麵突然顫了一下，不是餘震，是有規律的震動，像有東西在地下鑽。
“不好！”張啟明突然喊，指著破軍屍的麵具，“盤絲紋亮了！”
眾人抬頭一看，破軍屍麵具上的紋路突然亮起黑光，原本貼在地麵的黑煞線像活蛇似的扭動起來。更詭異的是，破軍屍竟然動了——不是走，是貼著地麵滑，像被無形的線拉著，青銅麵具朝向東邊，和之前北鬥星象的方位完全相反！
“它在改變位置！”李守一趕緊站起來，七星劍的綠火亮起，“是周玄通在遠程操控！”
“小心！”陳平安突然撲過來，一把推開李守一。就在剛才李守一站的位置，一根斷梁突然砸下來，正是破軍屍移動時帶起的煞氣震鬆的。更危險的是，廢墟下還有兩個被困的弟子，破軍屍移動的方向正好是他們上方，那片的斷磚已經開始往下掉！
“快救他們！”李守一吼著衝過去，手裡的純陽符往空中一扔，“純陽符，定！”符紙金光落在破軍屍身上，暫時把它定在原地。陳平安則用護徒之杖撐住要塌的斷梁，綠光順著杖身蔓延，暫時穩住了廢墟：“張醫生，快把弟子拉出來！”
張啟明趕緊鑽到斷梁下，用還陽草粉護住兩個弟子，小心翼翼地把他們拉出來。兩個弟子嚇得臉色發白，其中一個指著破軍屍：“剛才……剛才它移動的時候，地麵有黑絲在拉它，像從東邊來的！”
李守一順著弟子指的方向看，東邊的黑煞線比其他方向更粗，一直延伸到義莊外的樹林，消失在夜色裡：“是聚煞珠！”他突然想起林九之前的提醒，“周玄通用聚煞珠通過地脈操控陣眼！聚煞珠在哪，黑煞線就指向哪！”
陳平安鬆開護徒之杖，斷梁瞬間砸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那我們現在追過去？”
“不行！”李守一搖頭，“現在天黑了，樹林裡煞氣重，而且我們不知道聚煞珠周圍有多少埋伏。”他蹲下身，用劍尖挑起一縷黑煞線，“但我們能跟著這黑煞線，找到它的源頭——肯定是周玄通藏屍穴的地方，那裡說不定有更多地煞符和子母蠱！”
張啟明檢查了一下兩個弟子的傷勢，確認隻是擦傷：“守一說得對，晚上行動隱蔽，正好能探探周玄通的底。”他往李守一手裡塞了個瓷瓶，“這裡麵是‘破煞油’，塗在身上能隱藏陽氣，避免被黑煞線發現。”
李守一點點頭，接過瓷瓶往身上塗：“陳師兄，你帶弟子們回玄正堂守著，防止其他僵屍反撲。我和張醫生去追黑煞線，找到屍穴就發信號。”
“不行，太危險了！”陳平安反對，“周玄通肯定在屍穴周圍布了陣，你們兩個人不夠！”
“人多反而容易被發現。”李守一拍了拍七星劍，“我有《青囊經》的破陣方法，張醫生能解蠱毒，我們倆正好互補。”他看向陳平安，“玄正堂需要你坐鎮，萬一我們出事，你還能帶著弟子們救我們。”
陳平安知道李守一的脾氣，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隻好點頭：“那你們務必小心，每隔一個時辰發一次信號，要是沒信號，我們就立刻支援！”他往李守一手裡塞了個護心符，“這是玄正堂的子母符，母符在我這，你遇到危險捏碎它，我能立刻感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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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一接過護心符，揣進懷裡：“放心，我們會小心的。”他又看向破軍屍，此刻純陽符的效果快過了，麵具上的盤絲紋又開始閃爍，“我們得趕緊走，不然它又要移動了，到時候黑煞線會變方向。”
張啟明背著藥箱，把破煞油分給李守一一半：“那我們現在就出發，順著黑煞線走，應該能在子時前找到屍穴。”
兩人悄悄出了義莊，順著黑煞線往樹林走。夜色漸濃，樹林裡的煞氣越來越重，月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黑影，像無數隻手在動。黑煞線在地麵上很明顯，像塗了一層黑油，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小心點，前麵煞氣更濃了。”李守一放慢腳步，七星劍的綠火調暗，“周玄通肯定在黑煞線周圍布了陷阱，比如幻陣或者毒蠱。”
張啟明掏出個羅盤，上麵的指針指著黑煞線的方向：“你看，羅盤的指針在抖，說明前麵有強煞氣，而且是活的，可能有蠱蟲在周圍！”他往地上撒了把還陽草粉，粉末遇到煞氣立刻變成紅色，“果然有蠱蟲，是‘引路蠱’，專門跟著煞氣找活物！”
李守一趕緊掏出破煞油，往周圍的樹上塗：“破煞油能驅散蠱蟲，我們快塗，彆被它們跟上！”兩人快速在周圍的樹上塗滿破煞油，紅色的還陽草粉果然恢複了白色，羅盤的指針也不抖了。
又走了半個時辰，黑煞線突然變粗，周圍的樹木都變成了黑色，樹皮上有細小的蟲洞，裡麵不時鑽出黑色的小蟲子，一遇到破煞油就縮回去：“快到了！”李守一壓低聲音，“你聽，前麵有風聲，不是自然風，是地穴裡的陰風！”
兩人順著黑煞線往前，穿過一片黑樹林，眼前出現一個土坑，黑煞線正是從坑裡冒出來的。土坑周圍的地麵刻滿了咒文，和破軍屍麵具上的盤絲紋一模一樣，隻是更大更複雜：“是屍穴入口！”張啟明小聲說，“這些咒文是‘鎖穴咒’，用來隱藏地穴的氣息，防止陽氣進去！”
李守一蹲在坑邊，用劍尖挑開一點泥土，裡麵立刻冒出股腥臭味，比廉貞屍的毒霧還難聞：“下麵肯定有地煞符，用來維持屍穴的陰氣。”他往坑裡扔了個火折子，火折子的光在裡麵亮了一下，能看到坑壁上有台階，一直往下延伸，“我們下去看看？”
“等等！”張啟明拉住他，“你看坑邊的咒文，有異動！”
李守一抬頭一看，坑邊的鎖穴咒突然亮起黑光，和破軍屍麵具上的紋路呼應，土坑開始震動，裡麵的陰風更濃了，隱約傳來僵屍的嘶吼聲：“不好！周玄通發現我們了！”他趕緊拉著張啟明往後退，“他在遠程啟動屍穴的防禦陣！”
土坑突然噴出一股黑煞，在空中凝成個巨大的骷髏頭，朝兩人撲來。李守一趕緊掏出純陽符，往空中一扔：“純陽符，破！”符紙金光炸開，骷髏頭瞬間散成黑霧，但坑邊的咒文亮得更厲害了，地麵開始裂開，更多的黑煞從裂縫裡冒出來：“我們得趕緊撤！”
張啟明點點頭，兩人順著黑煞線往回跑。跑了沒幾步，李守一突然停住：“等等！我剛才在坑邊看到了地煞符的碎片！”他往懷裡掏，掏出半張黑色的符紙，是剛才扔火折子時不小心帶出來的，“上麵有‘屍穴樞紐’四個字，肯定是控製屍穴的關鍵！”
張啟明接過符紙，用還陽草粉一撒，符紙冒起黑煙：“是地煞符的核心碎片！有了這個，我們就能破解屍穴的防禦陣！”他把符紙還給李守一，“快收好，這可是重要的破陣線索！”
兩人加快腳步往義莊跑，身後的黑煞還在追，隻是沒剛才那麼快了。李守一回頭看了一眼，屍穴的方向已經被黑煞籠罩，像個黑色的旋渦：“明天……明天我們帶著破陣的東西，再來探屍穴！”
張啟明點頭：“對，今晚先回去研究這地煞符碎片，找到破陣的方法，明天再跟周玄通好好算算賬！”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裡，身後的黑煞漸漸散去，隻留下土坑周圍亮著的鎖穴咒，像個黑色的眼睛，在夜色裡盯著他們遠去的方向。而在屍穴深處，周玄通握著聚煞珠，臉上露出冷笑：“李守一，你果然會來……明天，我就在屍穴裡等你，讓你和你師父一起，永遠留在這！”
回到義莊時，陳平安正帶著弟子們等在門口，看到兩人平安回來，終於鬆了口氣：“怎麼樣？找到屍穴了嗎？”
李守一掏出地煞符碎片：“找到了，而且還拿到了這個，明天我們就能破了屍穴的防禦陣，救出師父和江姑娘！”他看著手裡的符紙，眼神堅定，“周玄通的陰謀，該結束了！”
夜色更濃，玄正堂的燈火亮了起來，眾人圍著地煞符碎片討論破陣方法，李守一翻開《青囊經》，在裡麵尋找對應的破陣口訣，張啟明則研究符紙的材質，準備製作破陣的藥膏。窗外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像是在為他們加油，而屍穴深處的危機，正等著他們明天去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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