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月光像層薄霜,灑在義莊外的黑樹林裡。李守一攥著半張地煞符碎片,指尖因為用力泛白——這碎片是昨晚從屍穴入口帶回來的,上麵的“屍穴樞紐”四個字還沾著黑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張啟明跟在他身後,藥箱裡的破煞油、還陽草粉和純陽符擺得滿滿當當,連桃木片磨的簡易放大鏡都帶了兩個。
“記住,進去後彆碰任何東西,尤其是牆上的刻痕。”張啟明壓低聲音,往兩人袖口都抹了把破煞油,“這油能防蠱蟲,還能稍微擋擋煞氣,但要是遇到活蠱,咱們得立刻撤。”
李守一點點頭,從懷裡掏出張“陰陽符”貼在胸口。符紙是用艾草汁泡過的,貼在身上涼絲絲的,能把陽氣藏得嚴嚴實實——這是他昨晚照著《青囊經》殘卷新畫的,專門用來對付屍穴裡的陰煞探測。兩人順著昨晚標記的黑煞線走,沒一會兒就到了那個土坑前。
土坑周圍的鎖穴咒還亮著微光,像圈黑色的燈。李守一掏出地煞符碎片,往咒文上一貼,碎片瞬間和咒文吸在一起,原本亮著的咒文突然暗了大半:“成了!這碎片果然是樞紐的一部分!”
張啟明趕緊掏出火把,用還陽草莖點燃——普通火折子怕煞氣,隻有用陽氣養過的草莖點火,火苗才不會被陰煞澆滅。橘紅色的火苗照亮土坑,能看到坑壁上有鑿出來的台階,台階上還沾著黑泥,泥裡裹著細小的屍毛,一看就是之前僵屍爬出來時留下的。
“我先下,你跟著我。”李守一踩著台階往下走,七星劍斜挎在腰間,手按在劍柄上隨時準備出鞘。台階又陡又滑,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咯吱”聲,像是有東西在台階下啃咬。走了約莫十幾步,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麵而來,比廉貞屍的毒霧還衝,李守一趕緊用破煞油抹了抹鼻子,才勉強忍住沒咳嗽。
“下麵有空間!”張啟明舉著火把往前照,火光裡能看到個約莫半畝地的地窖,地窖牆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紋路,都是暗紅色的,像是用鮮血混合著黑泥刻上去的,湊近了還能聞到股淡淡的血腥味。
李守一走到牆壁前,用桃木放大鏡仔細看。那些紋路不是普通的刻痕,是連貫的符文,線條扭曲得像蛇,每個符文中央都有個小孔,孔裡還殘留著黑色的粘液:“是血契符文!”他突然想起師父林九教過的茅山術,“師父說過,血契術是禁術,要用施術者和被施者的精血綁定,可這些符文……”
張啟明也湊過來,用手指蹭了點牆壁上的暗紅色粉末,放在鼻尖聞了聞:“有屍血和活人血的混合味,還有本命蠱的氣息!”他臉色驟變,“這些符文是用來養蠱的!每個小孔裡都養過本命蠱,用來和僵屍綁定!”
李守一掏出地煞符碎片,往符文上一比對,碎片上的紋路正好和牆上的符文對上,像拚圖一樣嚴絲合縫。隨著碎片貼合,牆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紅光,原本模糊的字跡變得清晰——上麵記錄著“以本命蠱控屍”的完整步驟:第一步選“陰年陰月陰日死”的屍體,第二步在屍體心臟位置挖洞,放入剛孵化的本命蠱,第三步用施術者的精血浸泡屍體七七四十九天,第四步通過血契符文遠程操控……
“這根本不是茅山術!”李守一越看越心驚,手裡的放大鏡都開始發抖,“師父教的茅山術是‘鎮屍’,用符咒淨化煞氣,讓屍體入土為安,可這個是‘控屍’,用活人精血養蠱,把屍體變成殺人工具!”他指著符文裡“需百具活人精血養蠱”的字樣,聲音都在發顫,“太陰毒了!為了控屍,竟然要殺這麼多人!”
張啟明也皺緊眉頭,從藥箱裡掏出本泛黃的手劄——這是他師父留下的《蠱術考》,裡麵記載了各種蠱術的特征:“你看,這本命蠱是‘屍心蠱’,專門寄生在屍體心臟裡,靠吸食屍煞和活人精血生長,施術者隻要通過血契符文,就能像控線木偶一樣操控僵屍,而且僵屍越強,施術者的修為也會跟著漲!”他合上手劄,語氣沉重,“這和茅山術的‘天人合一’完全相悖,茅山術講究順應天道,這個是逆天而行!”
就在這時,地窖突然震動了一下,牆上的符文紅光閃爍,小孔裡的黑色粘液開始往下滴。李守一趕緊把碎片收回來,紅光瞬間暗了下去,但地窖裡的煞氣卻越來越濃,從地麵的裂縫裡鑽出不少黑色的小蟲子,一落地就往兩人腳邊爬——是之前遇到的引路蠱!
“不好!符文被激活了,引來了蠱蟲!”張啟明趕緊往地上撒還陽草粉,粉末遇到蠱蟲立刻冒煙,蟲子瞬間蜷成一團死去,“我們得快點解毒,不然一會兒來的就不是引路蠱,是子母蠱的母蠱了!”
李守一重新把碎片貼在符文上,這次他特意避開“養蠱”的部分,往符文末尾看。後麵的內容更讓他震驚:“周玄通……這上麵提到了周玄通的名字!”符文裡寫著“玄通以自身精血養蠱,控七煞屍陣,待地脈逆轉,可引陰兵現世”,還有一行小字“林九若阻,以子母蠱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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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李守一愣住了,手裡的碎片差點掉在地上,“周玄通竟然早就想對付師父,還用子母蠱?”他突然想起之前廉貞屍的毒,還有林九殘魂說的“十年前的事”,心裡升起個疑問:師父和周玄通之間,到底藏著什麼事?
張啟明也看到了符文上的名字,臉色更沉了:“看來十年前他們決裂,不隻是因為陰煞教,還有這本命蠱控屍術!林九前輩肯定是反對用這種禁術,才被周玄通記恨上的!”
地窖又震動了一下,這次更劇烈,天花板上的土渣往下掉,砸在火把上濺起火星。地麵的裂縫越來越大,從裡麵傳來“嗬嗬”的怪響,像是有僵屍在下麵爬:“我們得撤了!屍穴下麵還有一層,肯定藏著更多僵屍和蠱蟲!”李守一趕緊把碎片收進懷裡,“這些符文我們已經記下來了,回去再慢慢研究,現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張啟明點點頭,趕緊熄滅火把——火光會吸引煞氣和蠱蟲。兩人摸著台階往上爬,剛爬到一半,就聽到地窖裡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東西撞在牆上。李守一回頭看了一眼,火光熄滅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牆上的符文亮起紅光,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殺”字,還有無數隻眼睛從裂縫裡盯著他們,像是在說“你們跑不掉”。
爬出土坑後,李守一趕緊把碎片從咒文上取下來,鎖穴咒重新亮起來,把屍穴的氣息封住。兩人不敢停留,順著黑煞線往義莊跑,直到看到玄正堂的燈火,才敢停下來喘氣。
“剛才……剛才地窖下麵肯定有活僵屍,還有母蠱!”張啟明扶著樹咳嗽,“符文裡提到‘七煞屍陣’,下麵說不定藏著沒激活的僵屍,周玄通是想等地脈逆轉時一起放出來!”
李守一攥著碎片,心裡滿是疑問:“還有師父,符文裡說周玄通要用子母蠱對付師父,說明十年前他們就因為這禁術吵過,可師父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些……”他抬頭望向玄正堂的方向,護心碑的金光在夜色裡隱約可見,“明天……明天我要去找師父的殘魂問問,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人回到玄正堂時,陳平安還在星圖室等他們。看到他們手裡的碎片和記滿符文的紙,趕緊迎上來:“怎麼樣?地窖裡有什麼發現?”
李守一把記滿符文的紙遞過去,聲音沉重:“周玄通用本命蠱控屍,還想引陰兵現世,而且……而且他早就想對付師父,用子母蠱!”他指著紙上“林九若阻,以子母蠱製之”的字樣,“這裡麵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往事,明天我要去義莊的煞氣柱,找師父的殘魂問清楚!”
陳平安看著紙上的符文,眉頭緊鎖:“看來三日後的城隍廟之約,不隻是救江姑娘那麼簡單,周玄通是想借著屍陣和陰兵,徹底毀掉茅山派和玄正堂!”他拍了拍李守一的肩膀,“彆著急,明天我們一起去煞氣柱,林九前輩的殘魂肯定會告訴你真相的。”
夜深了,李守一坐在護心碑前,手裡攥著那半張地煞符碎片。碎片上的紋路在月光下微微發亮,像是在訴說著周玄通的陰毒。他想起師父教他茅山術時說的“護心為道,順應天道”,再對比符文裡“以活人精血養蠱”的內容,心裡更不是滋味——原來師父和周玄通的同門情誼,早就被這禁術和野心撕得粉碎。
“師父,明天我一定會問清楚。”李守一輕輕撫摸著護心碑,“不管十年前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幫您討回公道,不讓周玄通的陰謀得逞!”
護心碑突然微微發熱,像是在回應他。李守一抬頭望去,夜色裡,義莊方向的煞氣柱也閃爍了一下,和護心碑的金光遙相呼應。他知道,明天去煞氣柱,不僅能找到十年前的真相,還能為三日後的城隍廟之約,找到破陣的關鍵。而這一切,都要從林九和周玄通那段被隱藏的同門往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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