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艾草燈燃得正旺，淡綠色的煙繞著房梁轉，驅散了最後一絲純陰寒意。林九靠在護心碑上，手裡攥著個磨得發亮的桃木手串——是他師父傳下來的，十年前追查陰煞教時就帶在身上。眾人圍坐在他周圍，連剛包紮好傷口的江雪凝都坐直了身子，眼神裡滿是期待又緊張。
“要說陰煞教，得先提唐末的‘地煞門’。”林九的聲音低沉，帶著股回憶的澀味，手指無意識地撚著手串，“那時候天下亂，到處是戰火，地脈被打得亂七八糟，煞氣到處飄，好多人死於煞災。有個叫‘柳無煞’的術士，本來是學正道術法的，後來走了歪路，覺得疏導煞氣太慢，不如直接抓來用，就拉了幫人，建了地煞門。”
“抓煞氣用？怎麼用？”李守一忍不住問，手裡還攥著《青囊經》殘卷，想起之前黑血符號的事，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用活人祭煞。”林九的聲音沉了沉，艾草燈的光晃了晃，映得他臉色更白，“柳無煞說‘煞為活物，需血養之’，抓流民、孤兒，綁在煞氣重的地方，讓煞氣吸他們的血，再用術法把吸飽血的煞氣封進法器裡，用來控屍、害人，甚至幫軍閥打仗。那時候地煞門鬨得凶，後來被當時的茅山掌門帶著人滅了，柳無煞也被天雷劈死，大家都以為這門派絕了根……”
“可沒絕，對吧？”陳平安接話，護徒杖放在腿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杖身，“陰煞教就是地煞門的後人改的？”
林九點點頭，從懷裡掏出個泛黃的小冊子，紙頁都脆了，封麵上寫著“鎮陰錄殘頁”四個小字：“十年前我和周玄通在一座破廟裡找到的，裡麵記著地煞門的事，還有陰煞教的來曆。地煞門沒絕根，柳無煞的徒弟帶著門裡的殘部躲了起來，改叫‘陰煞教’，還把地煞門的邪術改頭換麵，更隱蔽，也更陰毒。”
他翻開小冊子，指著其中一頁：“你們看，這裡寫著‘煞門之基，在《青囊》殘卷’——柳無煞當年得到過半部《青囊經》，裡麵有‘地煞七十二局’，本來是用來疏導地脈煞氣的，結果被他曲解成了聚煞、祭煞的邪術。陰煞教能有今天的本事，靠的就是這七十二局。”
“《青囊經》？”李守一趕緊把手裡的殘卷遞過去，“我這本經也有‘地煞’的記載，隻是斷斷續續的，沒說七十二局啊！”
林九接過殘卷，翻了幾頁，歎了口氣：“你這隻是其中一小部分。完整版的《青囊經》裡，‘地煞七十二局’本來是用來‘順煞’的，比如‘破軍局’是疏導破軍星對應的地脈煞，‘廉貞局’是化廉貞煞的毒，結果被柳無煞改成了‘聚煞局’——用局把煞氣聚起來，再用活人血養，變成能控的‘活煞’。”
他指著小冊子上的圖：“你們看這個‘破軍聚煞局’，是不是和之前七煞屍陣的陣形有點像？周玄通的七煞屍陣，就是從這個局改的，隻是他加了屍心蠱，讓煞氣和屍體綁得更緊，更難破。”
江雪凝聽得後背發涼，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那……那鎮陰陣也是七十二局裡的？”她想起之前看到的祭壇影像，心裡還發顫。
“是‘鎮陰七十二局’裡的‘地陰局’。”林九的聲音更沉了，“本來是用來鎮壓地脈深處的陰煞，防止往上冒，結果被陰煞教改成了‘養陰陣’——用童男童女的骨頭搭陣，把地脈陰煞養在陣裡，再用聚煞珠吸進去，等養到一定程度，就能用來逆轉地脈，把陽脈變成陰脈。”
“童男童女的骨頭？”張啟明的聲音都變了，手裡的藥膏差點掉在地上，“周玄通的鎮陰陣……用了多少？”
“《鎮陰錄》裡寫，最少要百具。”林九合上小冊子，臉色凝重得嚇人，“十年前我和周玄通查到這裡時，還吵了一架。我說這是邪術，絕不能碰，他卻……”說到這兒，林九頓了頓，眼神裡閃過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惋惜，還有點說不清的痛，“他卻說‘隻要能快速鎮住大煞，用點手段怎麼了’，那時候我就覺得，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青囊經》的殘卷，陰煞教現在還有嗎？”李守一追問，想起之前文曲屍的竹簡，還有黑血符號，“周玄通的那些邪術，是不是都從殘卷裡學的？”
“應該還有，而且比我們手裡的全。”林九把殘卷還給李守一，“十年前我們追查時，發現陰煞教藏了部更完整的殘卷，裡麵記載的七十二局更詳細，還有柳無煞加的注解——就是教怎麼把正道局改成邪術局的。周玄通那時候就對那部殘卷特彆感興趣，好幾次想偷偷去找，都被我攔下來了。”
他突然看向江雪凝，眼神裡滿是鄭重：“雪凝，你之前看到的祭壇，還有聚煞珠，就是‘地陰局’的核心。你的純陰體質，在七十二局裡叫‘煞引’，用你的血祭聚煞珠，能讓聚煞珠裡的陰煞徹底活過來，到時候彆說逆轉茅山的地脈，就算是周邊的城鎮，也會被陰煞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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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凝的臉瞬間白了，嘴唇都在抖：“那……那我們怎麼辦？我不想當‘煞引’，也不想讓陰煞淹了城鎮……”
“彆怕，有我們在。”李守一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堅定，“林九前輩不是說了嗎？七十二局本來是正道局，肯定有破綻。我們隻要找到破綻，就能破了鎮陰陣，毀了聚煞珠！”
林九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些：“守一說得對，七十二局再陰毒，也是從正道局改的，破綻就在‘順’和‘逆’上——邪術是‘逆煞而行’，我們隻要‘順煞疏導’，就能破。比如‘地陰局’，它是強行把陰煞困在陣裡養，我們隻要找到陣裡的‘疏煞口’，把陰煞引回地脈深處，陣自然就破了。”
“那疏煞口在哪？”陳平安趕緊問，護徒杖的綠光微微亮了亮，像是也在期待答案。
“《鎮陰錄》裡沒明說，但提了一句‘疏煞口在純陰引之位’。”林九看向江雪凝，“雪凝，你的純陰體質能感應到陰煞，到了鎮陰陣，你應該能找到疏煞口。隻是……”他頓了頓，語氣又沉了下去，“找到疏煞口之前，我們得先過周玄通那關，還有他用七十二局練的那些活煞——比如地行屍、殘屍煞，都是從七十二局裡來的。”
李守一突然想起之前義莊的黑血符號，還有林九胸口的血印：“師父，那黑血符號和您的血印，也是七十二局裡的？”
林九的身體僵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是‘血契局’。十年前我和周玄通追查陰煞教時，被教裡的人偷襲，周玄通用了血契局救我，把他的血和我的血綁在一起，說‘同門兄弟，該同生共死’。那時候我還感激他，後來才知道……他是想借我的血，練七十二局裡的‘雙煞局’——兩個人的血綁在一起，能聚雙倍的煞氣。”
“他那時候就想練邪術了？”李守一的聲音都變了，想起之前周玄通的陰笑，心裡一陣發涼。
“可能吧，隻是我那時候沒看出來。”林九的聲音裡滿是惋惜，“他一直覺得正道術法太慢，想找‘捷徑’，卻沒想到這捷徑是條死路。後來……後來出了村民的事，我們就徹底決裂了。”
“村民的事？”江雪凝好奇地問，“是十年前那三十個村民嗎？和七十二局有關？”
林九的臉色瞬間變了，艾草燈的光晃了晃，他攥著桃木手串的手都白了：“有關，而且……和周玄通練的‘血祭陣’有關。那三十個村民，不是死於普通煞災，是……”
他話沒說完，玄正堂外突然傳來一聲悶雷——不是天雷，是地脈震動的聲音。護心碑的金光微微閃了閃，林九手裡的小冊子“啪”地掉在地上，書頁正好翻到寫著“血祭陣”的那一頁。
“不好！地脈又動了！”陳平安趕緊站起來，護徒杖往地上一戳，綠光往門外探，“是周玄通在練陣！他在提前激活血祭陣！”
林九也趕緊撿起小冊子，臉色凝重得嚇人：“不能再等了，明天我們就去城隍廟地宮！關於村民的事，路上我再跟你們細說——那不僅是我和周玄通決裂的原因，也是破他血祭陣的關鍵。”
眾人都站起來，李守一握緊了七星劍，江雪凝也攥緊了袖裡的純陽符，張啟明則把藥箱背得更緊了。玄正堂外的地脈震動還在繼續，遠處的城隍廟方向，隱約能看到淡淡的黑芒，像是陰煞正在慢慢聚集。
林九看著眾人，眼神裡滿是鄭重：“明天去地宮，會比我們想的更危險。周玄通的七十二局已經練得差不多了，還有聚煞珠裡的陰兵，隨時可能出來。但我們沒有退路——退了，茅山的地脈會被逆轉，更多人會死於煞災，江姑娘也會變成祭品。”
“我們不退！”李守一率先開口，聲音堅定，“就算是死，也要破了他的陣，救回江姑娘，告慰那些枉死的人！”
陳平安、張啟明、江雪凝也跟著點頭，眼神裡滿是決絕。艾草燈的光映著他們的臉，雖然疲憊，卻滿是勇氣。
而此刻的城隍廟地宮深處，周玄通正站在聚煞珠前，看著珠身裡越來越清晰的陰兵影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手裡拿著部完整的《青囊經》殘卷，書頁上的“地煞七十二局”被紅筆標得密密麻麻，旁邊還有他的注解——“明日血祭，陰兵現世，逆轉地脈，天下為煞！”接下來的第288章《十年恩怨?村民獻祭》，可以圍繞林九途中詳述十年前村民事件展開——眾人前往城隍廟地宮的路上，林九終於說出真相：當年周玄通為練“血祭陣”，故意引煞氣到村民聚居的村子，謊稱能“鎮煞保平安”，實則將三十個村民誘到煞氣陣眼，用他們的血養陣，林九發現後阻止，兩人徹底決裂，周玄通還帶走了《青囊經》殘卷中“血祭陣”的關鍵頁。途中可穿插地行屍的突襲，眾人合力對抗時，江雪凝的純陰體質意外感應到陣眼方向，卻也被周玄通遠程感知，在地宮設下更凶險的“雙煞困魂陣”，結尾眾人抵達地宮入口，看到門口用骨頭擺的血祭陣符號，氣氛緊張到極點。你是否要繼續創作這一章，或者對後續情節有其他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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