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裹著煞氣,像塊濕冷的布,貼在人臉上。眾人踩著露水往城隍廟趕,腳下的小路被黑血漬染得發暗,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地脈在微微震動,像是有東西在地下跟著他們。江雪凝走在中間,純陰體質讓她對煞氣格外敏感,沒走多遠就開始咳嗽,臉色白得像霧裡的紙,李守一趕緊把護心鏡遞過去,讓她握在手裡擋煞。
“慢些走,彆急。”林九走在最前麵,手裡的桃木手串轉得飛快,臉色比霧還沉。他時不時回頭看,像是在確認什麼,又像是在逃避什麼——十年前的事壓在他心裡太久,現在要講出來,比扛著千斤巨石還沉。
“師父,您要是累,我們歇會兒再走。”李守一看出他的不對勁,放慢腳步湊過去,“村民的事……要是不好說,也不用勉強。”
林九搖搖頭,停下腳步,望著遠處被霧遮住的城隍廟方向,聲音裡帶著股被霧泡透的澀味:“該說,早該說了。再不說,你們到了地宮,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深吸一口氣,艾草燈的光在他手裡晃了晃,映得周圍的霧都泛了淡綠,“十年前,我和周玄通追查地煞門餘孽,追到了一個叫‘青竹村’的地方。”
“青竹村?”陳平安重複了一遍,護徒杖的綠光往地上探了探,“我好像聽過這村子,後來說是因為煞災,全村人都沒了。”
“不是煞災,是人禍。”林九的聲音沉了下去,手指攥著手串,指節泛白,“那村子在山坳裡,地脈本來就偏陰,地煞門的餘孽躲在村裡的破廟裡,手裡有半卷完整的《青囊經》——就是柳無煞傳下來的那部,裡麵記著‘血祭煉煞’的法子,能把活人血煉成‘煞丹’,吞了能漲修為,還能控更厲害的活煞。”
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當時的場景,眼睛裡滿是複雜:“我和周玄通找到村子時,餘孽已經開始蠱惑村民了,說‘山中有煞,需選三十個生辰八字合的人,去破廟祭煞,才能保全村平安’。村民老實,信了,開始選‘祭煞人’。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想趕緊動手抓餘孽,可周玄通卻攔著我,說‘再等等,餘孽手裡有殘卷,等他們把殘卷拿出來,我們再一網打儘,省得跑了’。”
“他那時候就知道餘孽要獻祭村民?”李守一的聲音都變了,手裡的七星劍攥得更緊,想起之前周玄通的陰笑,心裡一陣發涼。
“他不僅知道,還早就和餘孽有勾結。”林九的聲音裡帶著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後來我才知道,周玄通早就找到過餘孽,和他們做了交易——他幫餘孽穩住我們,讓他們順利完成血祭,拿到煞丹和殘卷;餘孽則把殘卷裡‘地煞七十二局’的關鍵頁給他。他想要殘卷,想練血祭煉煞的法子,想走柳無煞的老路!”
霧裡突然刮起一陣風,帶著股淡淡的血腥味,江雪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那三十個村民,最後還是被獻祭了?”
林九點點頭,眼睛裡的光暗了下去,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場景:“獻祭那天是十五,月黑風高。餘孽把三十個村民綁在破廟的祭壇上,祭壇是用石頭砌的,刻著地煞門的符號。我實在等不了,想衝進去救人,可周玄通卻突然對我動手,用術法把我困在樹林裡——他怕我壞了他的事!等我掙脫出來,衝到破廟時,已經晚了……”
他的聲音開始發顫,艾草燈的光晃得更厲害:“祭壇上的血都凝了,三十個村民……沒一個活的,他們的血被煉成了顆黑紅色的煞丹,餘孽正想遞給周玄通。我當時紅了眼,衝上去就和他們打,餘孽被我殺了,可周玄通卻趁亂搶了煞丹和殘卷,跑了。”
“他就這麼跑了?”張啟明的聲音都變了,手裡的藥箱差點掉在地上,“你們不是同門兄弟嗎?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村民死,還幫著餘孽?”
“因為他早就變了。”林九的聲音裡滿是惋惜,還有一絲絕望,“他一直覺得我太‘迂腐’,覺得正道術法太慢,不夠強。他想要的是能快速變強的法子,哪怕是邪術,哪怕要犧牲彆人的命。那天在破廟外,他跟我說‘林九,你太天真了,想斬儘陰煞,就得比陰煞更狠’,然後就帶著殘卷和煞丹,消失了十年。”
現實中的地脈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遠處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東西從地下鑽了出來。陳平安趕緊把護徒杖橫在身前,綠光暴漲:“小心!地行屍來了!是周玄通派來的,他肯定不想我們知道真相!”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裂開一道縫,一隻沾滿黑血的手從縫裡伸出來,抓住了江雪凝的腳踝,猛地往地下拽!江雪凝嚇得尖叫起來,手裡的護心鏡掉在地上,金光瞬間亮了起來,逼得地行屍的手縮了回去。
“快用還陽草粉!”張啟明趕緊掏出藥粉,往裂縫裡撒,粉末遇到黑血,滋滋響著冒白煙,“守一,快用七星劍刺它的眼睛!地行屍的眼睛是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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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一衝過去,七星劍的綠火直刺裂縫裡的地行屍。可地行屍卻突然從另一個方向鑽出來,黑血裹著的爪子直抓林九的後背——它的目標是林九,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師父小心!”李守一趕緊轉身,用劍擋住爪子,綠火和黑血撞在一起,發出滋滋的響聲。林九因為回憶情緒激動,沒注意到偷襲,被氣浪掀得往前踉蹌了一下,胸口的七星血印突然亮了起來,紅光順著衣服透出來,竟逼得地行屍往後退了兩步。
“血印能克地行屍!”陳平安眼睛一亮,趕緊衝過去,護徒杖的綠光往血印上探了探,“林九前輩,用你的血印逼它!地行屍是用煞丹練的,怕你的血印!”
林九反應過來,趕緊聚起陽氣,往血印裡輸。紅光瞬間暴漲,像個小太陽,地行屍發出一聲慘叫,身體開始融化,變成一灘黑血,滲回地下。危機暫時解除,可眾人的臉色卻更凝重了——周玄通能遠程操控地行屍,說明他離他們不遠了,地宮的危險,比他們想的更甚。
林九撿起地上的護心鏡,遞給江雪凝,聲音裡帶著歉意:“對不起,讓你受驚嚇了。”他頓了頓,看向眾人,“十年前的事,我一直沒說,一是覺得對不起那些村民,二是……覺得對不起周玄通,我們曾經是最好的兄弟,最後卻走到這一步。還有我胸口的血印,不是之前說的‘血契局’那麼簡單……”
他掀開胸口的道袍,露出七星血印,紅光還在閃爍:“這血印是周玄通跑之前給我下的,裡麵有他的本命煞氣,一是為了監視我,二是為了防止我泄露血祭的真相——隻要我跟彆人說,血印就會發作,讓我疼得死去活來。這些年,我一直忍著,就是想找機會,為那些村民報仇,也想勸周玄通回頭……”
“他不會回頭的。”李守一的聲音堅定,“他為了殘卷,為了變強,連村民的命都能犧牲,怎麼會回頭?師父,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勸他,是阻止他,為那些村民討回公道!”
林九點點頭,把道袍放下來,眼神裡的迷茫漸漸變成了堅定:“你說得對,是該討回公道了。前麵就是城隍廟地宮的入口,我們進去後,要格外小心——周玄通肯定用煞丹練了更多的活煞,還有鎮陰陣裡的童男童女骨頭,都能變成殺招。雪凝,你的純陰體質是找到疏煞口的關鍵,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江雪凝握緊護心鏡,用力點頭:“我會的,林九前輩,我不會讓周玄通用我的血祭珠,也不會讓他逆轉地脈。”
眾人繼續趕路,霧漸漸散了,城隍廟地宮的入口出現在眼前——是個黑漆漆的洞口,周圍用骨頭擺著血祭陣的符號,煞氣像黑色的煙,從洞口裡冒出來,連陽光都被擋住了。林九看著洞口的符號,眼神裡滿是凝重:“這是‘雙煞困魂陣’,進去後,魂魄會被煞氣纏上,一定要用陽氣護住心脈,彆被纏上!”
李守一握緊七星劍,第一個走到洞口前,綠火往洞裡探了探:“裡麵有活煞的動靜,我們小心點,一步步來。”
陳平安、張啟明、江雪凝也跟著走過去,四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洞口的煞氣裡。而地宮深處,周玄通正站在聚煞珠前,手裡拿著煞丹,嘴角掛著冷笑——他已經聽到了林九的話,也知道他們來了,他等著他們,等著用他們的血,完成最後的血祭,逆轉地脈,讓陰煞籠罩大地。
洞口的骨頭符號突然亮了起來,煞氣更濃了,像是一張巨大的嘴,等著吞噬進來的人。十年的恩怨,三十個村民的冤魂,還有《青囊經》的秘密,都將在地宮深處,迎來最後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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