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牆上的紅字還亮著,鄭銘辦公室的燈也沒滅。我盯著那扇門,指甲在u盤邊上劃了一圈,金屬硌得指腹發麻——它還在,事兒就沒完。
周雄站我後頭,槍口朝下,不說話,呼吸穩得像在等一個遲到了十年的約定。走廊儘頭那盞應急燈把他影子拉得老長,斜斜壓在我腳邊,像根鐵絲勒住腳脖子:退不了了。
我沒動。一動就露餡。
整棟樓靜得不對勁。空調停了,通風停了,頂燈隻剩幾盞閃著,跟快斷氣似的。係統癱了,警力凍了,通訊掐了,調度全廢。這種時候,誰跳出來喊話,誰就是靶子。猛虎幫的人不信這亂子能撐太久,他們在等——等哪個環節重新接上,等鄭銘出來收拾。
可鄭銘現在自身難保。
三小時前我還看見他坐在辦公室,西裝筆挺,手指在平板上滑,調出全市監控。他那時候還在笑:“隻要係統在我手裡,沒人能翻盤。”他不知道,主服務器底層早被我埋了後門——隻要“斷網+斷電+警用頻道靜默”三樣湊齊,係統就會死循環七分鐘,數據凍結,權限重置,連他這種級彆也得重新驗證。
這七分鐘,就是我們的機會。
我轉身,從發電機房的備用櫃裡翻出一台老式信號發射器。早就淘汰了,隻能發短距脈衝,但好處是不聯網,不進係統,監聽都得貼著天線聽。鏽得像塊廢鐵,天線歪,按鍵黃,可它活著,比什麼高科技都靠譜。
周雄瞥了一眼:“還能用?”
“能。”我擰開後蓋看電池,還剩一半,“九十年代的老東西,不認數字信號,隻走模擬波段。現在這種全網癱瘓,反而是它最活躍的時候。”
我把頻率調到警用應急波段,輸入三個代號:灰一、灰三、老陳。三年沒調崗、沒升職、也沒被鄭銘拉攏的老兵。他們不一定知道全貌,但至少知道該信誰。
信號發出去,等了兩分鐘,耳機裡“滴”一聲。
灰一回了:人在城東,裝備在手,等指令。
我鬆了口氣。還有人能動。
“聽著,”我壓低嗓音,手指貼著耳機,“主據點西牆電網七點四十五斷電三十七秒,排汙管爆破的時間。灰三帶c4,已經就位。你們兩個,一個東麵衝卡,一個南側巷口待命,槍聲一起,立刻動。”
“不是一塊攻?”灰一聲音有點飄。
“不是。”我說,“他們防的就是強攻。我要他們覺得我們慌了,想硬闖。等火力全調過去,真正的口子在南側變電站後牆,通風井通地下二層倉庫。”
“你親自上?”
“對。”我看周雄一眼,“他畫了布防圖,守衛換崗三分鐘,生物門在拐角,攝像頭死角十七秒。隻要那十七秒,我能進去。”
周雄嗓音低:“門禁要虹膜加手勢同步,我改不了係統,但我知道角度。低頭十七度,右手從外往裡劃,像簽字。太快像搶,太慢像試探,隻有這個動作,係統才認。”
我記下。這動作太細,機器記不住,人會。不是程序,是習慣——鄭銘身邊的人天天這麼乾,係統早把“不標準”當標準了。
耳機又響:“東麵崗哨加了兩人,長槍。”
“讓他們加。”我說,“你七點四十三衝卡,車速彆超四十,讓他們有時間反應。撞上攔車杆就停,下車就跑,彆回頭。”
“演砸了咋辦?”
“不會。”我說,“他們要的是確認我們按套路走。你越像主力,後麵越安全。記住,你們不是去贏的,是去讓他們鬆口氣的。”
掛了,我從牆角拖出工具箱,翻出反光片和膠帶。老陳七分鐘後到,電網斷的瞬間就得穿過去。差一秒,監控恢複,我們就在鏡頭下;慢一步,守衛換崗完成,門鎖死。
我蹲在變電站外牆,手裡捏著那片反光玻璃。風從背後吹,鐵鏽味混著遠處火藥氣。老陳趴旁邊,背上戰術包,不說話,抬手比了個“三”。
三分鐘倒計時。
我閉眼,手貼地。
回溯啟動。
畫麵閃——三分鐘前,守衛a出門,右手扶門框,左腳先邁,虹膜掃描低頭十七度,右手劃過感應區,動作像簽字。他身後,守衛b站在兩米外,槍沒摘,手鬆著,目光掃向走廊儘頭,像在等人。
畫麵停。頭痛像刀紮,鼻腔一熱,我仰頭,紙塞進去,沒流。
這能力是三年前任務失敗留下的。那次被電擊昏迷,醒來後腦子裡能“重放”十分鐘內的畫麵,像錄像倒帶。代價是頭痛、鼻血。醫生說是神經放電異常,可我知道,這是我在黑裡唯一能抓的光。
“咋樣?”老陳聲音壓得極低。
“能過。”我說,“十七度,右手外往裡,彆停。守衛b會分神,看走廊,大概兩秒。”
他點頭,把反光片貼鏡片內側,調角度。那玻璃能反射紅外,騙過虹膜掃描——隻要角度對,係統就認“已驗證”。
七點四十五整,西牆“轟”一聲悶響,火光一閃,監控全黑。電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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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起身,貼牆快走。通風井十米外,鐵柵欄從裡撬開一角。我鑽進去,老陳跟上。管子窄,膝蓋磕鐵皮,爬得慢,不敢快。金屬摩擦聲在密閉裡放大,每一聲都像敲警鐘。
七點四十六分十二秒,落地。
走廊空著。守衛換崗空檔,十七秒。
我衝到門禁前,低頭,右手劃過。
燈綠了。
門開。
我們閃進去,貼牆挪。地下二層是指揮室和數據房,鄭銘的賄賂賬本存在本地服務器,不上傳,每月用加密u盤導出,交給周雄處理。
隻要拿到原始數據,就能鎖死他和周雄的資金鏈。轉賬記錄、暗賬編號、行賄人名單,全在裡麵。沒它,我們拿不出證據;有了它,鄭銘的帝國一夜崩。
走廊儘頭有腳步,兩人一組,來回走。
我靠牆,閉眼。
再啟回溯。
畫麵重現——前一輪守衛開門後,轉身往左,鑰匙串掛腰右,走五步進值班室。這班人,應該也一樣。
我數腳步,等最後一聲落地,抬手比“二”。
老陳會意,掏出乾擾器,輕輕按下。
走廊燈閃,攝像頭紅點滅。
我們衝過去,門沒鎖。值班室沒人,鑰匙串掛在椅背。
我抄起鑰匙,直奔數據房。
門是電子鎖,但有物理孔。插鑰匙,轉動,哢噠。
服務器在牆角,綠燈閃。我拔出u盤,插進去,點拷貝。
進度條跳:10……35……62……
突然,頭頂警報燈紅。
我一愣。
不是外警報,是內網自檢。有人遠程觸發安全協議,係統開始自動清數據。這是鄭銘最後防線——一旦檢測到異常訪問,三分鐘內核心文件覆寫七遍,徹底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