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勇，是在地下二層的通風管裡錄的音。
通風管離後門至少五十米，中間還隔著設備間和配電房。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聽到那扇門的聲音。
除非——
那扇門，當時就在他附近。
我坐直身體，手指慢慢收緊。
後門鐵軸的吱呀聲，隻有熟悉的人才會注意。而趙勇是在通風管裡錄的音。
那扇門，不該出現在那裡。
除非，有人從後門進了地下通道，提前布置了監控或陷阱。
我猛地翻開筆記本，找到行動當天的部署圖。我們是從東側主通道進的，而通風管出口，正好靠近後門區域。
如果有人從後門潛入，在我們行動前布控，就能解釋為什麼守衛路線被精準調整，為什麼監控會被刪。
而能調動後勤終端權限、掌握後門通行密鑰的，隻有少數幾個人。
鄭銘，是其中之一。
我迅速調出市局權限表，手指滑動屏幕。後勤檔案科的備用終端需要三級以上權限才能登錄，還得用物理密鑰認證。但記錄顯示，當晚登錄沒用密鑰，而是通過通用賬戶“adin_backup”直接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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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賬戶，本該在半年前係統升級時就被注銷了。
可它還在。
更奇怪的是，登錄時間是十一點二十三分，而趙勇進通風管的時間是十一點二十分。
三分鐘，夠完成一次遠程操作。
我抓起筆，在紙上寫：通用賬戶未注銷→權限漏洞→內部知情者→鄭銘？
但還不夠。
我需要更多。
我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黑色u盤，插進電腦。這是李悅昨晚給我的，裡麵是內網日誌的備份。我調出登錄記錄，一條條看。
突然，一條異常記錄跳出來：in_backup|20240318232311|成功登錄
操作：訪問監控係統→刪除00000200存檔
退出時間：232728
時間對得上。
但真正讓我心跳加快的，是另一條記錄——就在登錄前十分鐘，係統自動發了一條消息：
“終端30.144即將啟用，請確認權限狀態。”_aertingpoice.gov.
鄭銘的警局郵箱。
也就是說，係統在登錄前，自動提醒了鄭銘。
而他，沒有阻止。
我盯著屏幕，呼吸變重。
這不是巧合，是默許，甚至是配合。
我迅速截圖，加密保存。合上電腦，深吸一口氣。
窗外，夜色已深。
我站起身，走到牆邊，看著市局建築結構圖。紅色標出我們的行動路線，藍色是監控盲區，黃色是可能的潛入點。
後門，赫然在列。
我拿起筆，在後門位置畫了個圈，再畫一條虛線，指向地下二層通風管。
然後，在旁邊寫下一行字：
他知道我們會來，所以他提前來了。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李悅發來的消息：
“ip跳轉源頭已鎖定。第一跳出口ip，屬於市局內網，設備編號x09，位置——後勤科檔案室b區。”
我盯著那串編號，忽然想起什麼。
x09，就是那台備用終端的編號。
而b區，正是離那扇鐵門最近的房間。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趙勇最後的聲音。
“他們知道我們會走排汙通道。”
不是“他們埋伏了”，而是“他們知道”。
差彆在於，前者是被動應對，後者是主動預判。
而能讓整個行動被預判的，隻有一個可能——
有人，在我們內部，泄露了計劃。
我睜開眼，走到白板前，拿起記號筆，在“鄭銘”名字上方畫了個問號。
然後，在下麵寫下四個字：
誰在幫他？
筆尖落下，我忽然感到一陣寒意。
這不僅僅是一場調查。
這是一場博弈。
而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走在對方設計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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