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睡會兒?”
我搖頭。
“我還得把這幾個人的活動時間重新排一遍。”
他沒再說什麼,拉開門走了。
李悅的手指還在敲鍵盤,屏幕上的曲線繼續跳動。
我低頭看著筆記本上的字跡,拿起筆,在“行為模式推演法”前麵加了三個字:
學習行為模式推演法
然後,我拍下這頁照片,存進數據庫,設為高優先級參考文件。
雨還在下。
我走到窗邊,看向外麵漆黑的街道。雨水衝刷路麵,映出破碎的光影。遠處一輛環衛車緩緩駛過,車燈掃過濕漉漉的柏油路,像一把緩慢移動的探照刀。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
昨天下午,我讓趙勇調取西郊片區近兩周的市政維修記錄。其中有一條不起眼的信息:“幸福裡小區東側汙水管道堵塞,清淤作業延期至本周一淩晨進行。”
原計劃是上周五晚上施工,但臨時取消了。
理由是“天氣原因”。
可那天根本沒下雨。
我立刻回電腦,調出地圖疊加圖層,將清淤車原定路線與西郊大樓位置做對比。
結果讓我震驚——
那條路線正好穿過大樓後方一條廢棄小巷,距離後門隻有三十米。而且那段路沒有監控,是盲區。
如果他們是利用這次“延期”,故意製造運輸窗口呢?
也就是說,所謂的“維修延期”,其實是有人在內部操縱流程,為非法運輸爭取時間和路徑。
我馬上聯係水務部門值班人員,查當天是誰批準的延期申請。
電話接通後,對方查了記錄,說是姓陳的技術主管批的。
我讓李悅立刻查這個人。
不到五分鐘,她抬起頭:“有問題。”
“怎麼?”
“這位陳主管,三個月前在一家私營安保公司工作,那家公司是‘星盾科技’的子公司。而‘星盾科技’……”她頓了頓,“三年前承接過軍區通信基站建設項目,當時的項目總工程師,就是徐誌遠。”
空氣好像靜了一瞬。
我盯著屏幕,心跳加快。
一條隱藏的鏈條正在浮現。
徐誌遠——星盾科技——陳主管——市政維修延期——清淤車路線經過西郊大樓——盲區運輸窗口。
這不是巧合。
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後勤通道。
他們不需要自己開車運東西,隻需要操控一次市政作業調整,就能讓官方車輛替他們打通最後一公裡。
太高明了,也很隱蔽。
我立刻下令:
“趙勇,你現在去查那輛清淤車的真實行程!調取沿途所有私人商鋪的監控,尤其是巷口那家修車鋪和早餐店!我要知道它到底有沒有進過那條小巷,停留多久,有沒有卸貨!”
“明白!”他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背景已是奔跑的腳步聲。
同時,我對李悅說:“你幫我查一下,除了陳主管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政府崗位人員近期有過異常審批記錄?特彆是電力、供水、交通管製這類公共服務領域的。”
她點頭,雙手快速操作。
二十分鐘後,新線索出現。
供電局一名值班員,在過去一周內三次延遲處理停電報修,理由都是“係統故障”。但後台日誌顯示,係統當時運行正常。
更奇怪的是,這三次延遲,正好覆蓋我們監測到的三次信號峰值時段。
換句話說——有人故意讓那片區域保持黑暗,方便某些行動在無燈狀態下進行。
我立即申請調取該值班員的社會關係網。
結果再次指向星盾科技——他是該公司一名離職員工的堂弟。
線索閉環了。
他們不是靠蠻力突破防線,而是用一張密密的關係網,從體製內部一點點瓦解防禦。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犯罪團夥。
這是嵌入式滲透組織。
他們不動刀槍,不露臉,卻能在不知不覺中,掌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打開文檔,新增一條推論:
結論:敵方已建立“合法外衣+內部策應”的雙重保障機製。攻擊還沒開始,但滲透已完成。我們必須從“追蹤行動”轉向“逆向拆解網絡”,逐層剝離其保護殼。
我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記號筆,畫出一張關係圖。
中心是“西郊大樓”,向外延伸四條線:
信號源→徐誌遠→星盾科技→陳主管市政)→維修延期
物資補給→清淤車路徑→盲區交接→趙勇正在核查
人力部署→紋身男子→黑市雇傭兵網絡→可能關聯地下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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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力掩護→供電局值班員→家族關係→星盾前員工
每一條線,都是他們的命脈。
隻要切斷任意一條,就能打亂節奏。
最好的切入點,是物資補給線。
因為再精密的計劃,人都要吃飯喝水。隻要他們還在生活,就會留下痕跡。
四十分鐘後,趙勇回來了,手裡拿著u盤,臉上有點興奮。
“找到了!”他把u盤插進主機,“修車鋪老板裝了個新攝像頭,正對著小巷口。我問他為啥裝,他說最近總有人半夜倒垃圾,搞得滿地都是。”
他調出視頻。
時間是前天淩晨一點十二分。
一輛印有“市政清淤”字樣的黃色工程車緩緩駛入小巷,在距離西郊大樓後門約二十米處停下。車燈熄滅,駕駛座下來兩個人,穿著製服,戴著帽子。
但他們沒拿工具,而是從後備箱搬下一個黑色長條箱,迅速抬進樓內。
全程不到三分鐘。
隨後車輛駛離,路線沒回市政停車場,而是繞行至城北一處廢棄工廠,消失在監控盲區。
“這不是清淤作業。”我說,“這是武裝運輸。”
箱子裡很可能裝的是武器、炸藥,或是高危電子設備。
我立刻上報指揮部,請求追蹤該車輛,並封鎖廢棄工廠周邊。
同時,我做出決定:
明天清晨六點,組織一次模擬推演。
我們將以現有情報為基礎,還原敵人過去七十二小時的所有已知行為,嘗試預測他們接下來的動作周期。
李悅看著我:“你要親自帶隊?”
“嗯。”我說,“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隻是在追數據,我們在讀他們的心。”
她沉默片刻,忽然說:“你知道嗎?你剛才的樣子,很像我爸。”
我一怔。
“他也是刑警,退休前最後一個案子,是靠一張菜市場攤主的進貨單破的。他說,再聰明的狐狸,也得吃肉,吃肉就得花錢,花錢就有記錄。”
我笑了下:“所以我現在,是在向老派刑警致敬。”
她也輕輕笑了笑,繼續低頭工作。
我坐回位置,翻開筆記本,寫下新的一行:
“人可以偽裝身份,但無法徹底擺脫生活慣性。隻要活著,就會留下痕跡。”
雨還在下。
可我已經不再焦躁。
我知道,這場仗還沒贏。
但至少,我已經找到了第一塊磚。
真正的偵查,從來都不是一瞬間的靈光乍現。
它是無數個細節堆出來的真相。
而我現在,正一塊一塊,把它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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