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和沈烽,這兩個同樣狼狽、身上掛彩的總裁,一左一右地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他們背對著江妍,中間隔著她毫無生氣的身體,仿佛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深淵。房間裡隻剩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他們自己沉重的呼吸。
沉默如同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
林傑率先打破了死寂。他沒有看沈烽,隻是拿出自己屏幕碎裂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一條信息發送到了“喚醒方案絕密)”群聊。
林傑:急救結果:胎兒暫時保住。出血控製。醫學確認:妊娠狀態成立,約6周。
沈烽的手機震動。他看著屏幕上那冰冷的6周字樣,瞳孔猛地收縮!他猛地抬頭看向林傑,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被徹底背叛的憤怒!
林傑感受到了他灼熱的目光,依舊沒有回頭,手指繼續敲打:核心問題:6周前,她處於木偶形態。誰碰了她?
這行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沈烽幾乎跳起來,他立刻也掏出手機,手指因為激動而顫抖:
沈烽:放你媽的屁!林傑!你他媽什麼意思?!6周前?!老子那段時間天天在外麵跑收購案!連彆墅都沒回幾次!怎麼可能?!倒是你!你這個天天守著她的變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連她變成那樣都不放過?!
林傑鏡片後的眼神瞬間結冰!他猛地轉頭,隔著江妍的身體,目光如刀般刺向沈烽:木偶形態隻是意識封閉,生理機能完全正常。月經周期規律。受孕可能100存在。我最後一次碰她,是在三年前她的心臟急救手術前!記錄可查!沈烽,收起你那套!上個月17號晚上,你淩晨兩點才回來,醉醺醺的!你敢說你沒進過她房間?!
沈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臉漲得通紅:老子是進去了!但老子隻是看看她被子蓋好沒有!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齷齪?!你呢?!上個月底,你那個什麼破新藥發布會結束後,回來把自己關在實驗室一整天!誰知道你在裡麵乾什麼?!是不是對著她的數據……
無聲的爭吵在手機屏幕上激烈地進行著,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猜忌、指責和惡毒的揣測。
諷刺的同盟關係在這突如其來的、關於“誰玷汙了木偶”的指控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們背對著共同守護,或者說囚禁了三年的女人,卻像兩個爭奪贓物的賊,急於撇清自己,將汙水潑向對方。
床上,江妍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爭吵中的兩個男人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一樣,同時僵住,猛地轉頭。
江妍緩緩睜開了眼睛。
但那雙眼睛,不再是之前深邃難測的黑色,也不是剛剛痛苦時的緊閉。那是一雙……他們最熟悉、也最恐懼的——空洞的、毫無焦距的、灰白色的瞳孔。
木偶形態。
她靜靜地躺著,目光茫然地投向天花板,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沒有痛苦,沒有恐懼,沒有疑惑,隻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如同過去三年裡的每一天,安靜地等待著下一個指令。
林傑和沈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驚疑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
這個形態的出現,非但沒有解答他們的疑問,反而讓籠罩在江妍身上的迷霧更加濃重。
那個真實的、詭異的江妍……還在嗎?她是否正透過這雙灰白色的眼睛,嘲弄地看著他們的爭吵?
兩人默契地、無聲地站起身,動作輕緩地退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走廊裡,沉重的木門隔絕了房間內死寂的灰白世界。
壓抑的火山瞬間爆發!
“林傑!你他媽給我說清楚!”沈烽壓低聲音,但怒火幾乎要從眼睛裡噴出來,“上個月17號?你怎麼知道我幾點回來?!你他媽監視我?!”
林傑煩躁地扯了扯領帶,破碎的鏡片讓他看東西有些模糊,更添煩躁:“監視?我需要嗎?你那天晚上在客廳砸碎了一個古董花瓶!動靜大得整棟樓都聽得見!監控記錄隨時可查!”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沈烽,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重點是,6周前,到底有沒有外人接觸過她?”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眼神警惕地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仿佛害怕裡麵的木偶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沈烽愣了一下,也意識到現在內訌毫無意義。
他努力回憶著,眉頭緊鎖:“外人?不可能!彆墅的安保係統是你親自設計的,連隻野貓都進不來!我的人一直在外圍,沒報告過異常。”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疲憊的肯定,“那段時間……六月份,學生快放假了,市區幾個大商場人滿為患,到處都是活動。我們倆……”他看了一眼林傑,“為了那個該死的收購案,還有跟你那破製藥公司搶那塊地的開發權……我們倆幾乎天天往外跑,恨不得住在公司!哪有閒工夫盯著彆墅?就算有可疑的人,當時那種混亂,也根本注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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