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沉默了。
沈烽說的沒錯。一個月前，正是這個城市商界最忙碌混亂的時期之一。
他們像兩個高速旋轉的陀螺，在觥籌交錯和刀光劍影的商場裡拚命廝殺，為了那些在江妍這個巨大謎團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的錢財和所謂的退路。
彆墅，對他們而言，更像是一個疲憊時回來看著一個擺設的旅館。
信任？林傑看著沈烽臉上同樣殘留的淤青和疲憊，心底湧起一股荒謬感。他們現在唯一能信任對方沒有說謊的點，竟然是……彼此都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時間在彆墅搞鬼？
這個認知，比互相指責更讓他們感到一種深沉的無力。
意識海深處。
這裡已經不再是冰冷的虛無。數據流如同璀璨的星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兩個女孩的身影。
江妍慵懶地斜倚在一張由光構成的貴妃榻上。她不再是簡單的意識體形態，而是顯化出了清晰的形象：一頭如瀑的黑色長卷發，身上穿著一件剪裁利落、質感高級的黑色絲綢吊帶長裙——正是沈烽曾經無數次在她清醒時，目光流連忘返的那種風格，張揚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坐在她腳邊地毯上的，是妹妹。
她的形象也徹底改變：利落的白色齊耳短發，身上是一件精致繁複、帶著大量蕾絲和蝴蝶結的粉白相間洛麗塔小裙子——這正是林傑在過去三年裡，時不時會為木偶形態的江妍更換的裝扮風格。雖然每次都會引來沈烽毫不留情的白眼和“變態”、“玩娃娃”的嘲諷。
兩個女孩的衣著，無聲地宣告著她們各自中意的男人是誰，也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她們麵前懸浮的巨大光幕，清晰地分割成兩個畫麵：一邊是主臥裡，那個睜著灰白色瞳孔、如同精致人偶般躺著的身體；另一邊則是走廊上，兩個西裝破爛、臉上掛彩、正在低聲激烈爭論的總裁。
“看啊妹妹，”江妍晃動著手中由數據流構成的紅酒杯，黑色的瞳孔裡閃爍著惡意的光芒，“為了那點可憐的清白，狗咬狗呢。”
妹妹捧著臉，粉白的裙擺鋪開，像個真正的小公主，但她的眼神卻和姐姐如出一轍的冰冷：“姐姐，他們好吵哦。尤其是那個穿黑西裝的姓沈的老男人，嗓門真大。”
江妍輕笑一聲，目光落在林傑破碎的眼鏡和疲憊的臉上：“林變態倒是難得這麼狼狽……不過，妹妹，你準備的驚喜，什麼時候送給他們？”
妹妹抬起頭，粉嫩的嘴角勾起一個天真又邪惡的弧度，聲音清脆：“姐姐彆急呀。種子已經種下了，懷疑的根會自己越長越深。等他們自己把自己困死在猜忌的籠子裡……”
她的手指輕輕一點光幕，畫麵聚焦在走廊上林傑緊鎖的眉頭和沈烽緊握的拳頭上，“……那時候，才是驚喜登場的最好時機哦。”
江妍滿意地笑了，將杯中虛擬的酒一飲而儘。黑色的瞳孔深處，是掌控一切的冰冷和期待。好戲，還在後頭呢。
走廊裡安靜得近乎詭異，隻有手機屏幕的微光映照在兩個男人緊繃的臉上。
林傑和沈烽背靠著牆，手指在屏幕上瘋狂敲擊，無聲地爭吵著。
沈烽：你他媽彆裝傻！上個月17號，我淩晨回來的時候，你實驗室的燈還亮著！你敢說你沒偷偷去她房間？！
林傑：實驗室通宵是常態，你很清楚。倒是你，那天晚上醉成那樣，誰知道你會不會發瘋？
沈烽：放屁！老子就算喝醉了也不可能碰她！倒是你，平時就他媽跟個變態一樣盯著她看！
林傑：我研究的是她的生理數據，不是她的身體。倒是你，上個月底你半夜三點在走廊晃悠，監控可沒拍到你去哪了。
沈烽：操！你他媽監視我？！
林傑：我隻是確保安全。
兩人死死盯著屏幕，呼吸粗重，仿佛要把手機捏碎。
他們都知道，再吵下去毫無意義。
但更可怕的是——他們開始懷疑，江妍可能根本不是江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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