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形象在屏幕裡晃了晃小腦袋，似乎很滿意造成的效果。她的聲音依舊帶著少女的輕快，耐心地解釋：“姐姐，彆擔心，這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物理‘換臉’哦。”屏幕上同步出現了複雜的實時數據流和神經信號模擬圖。
“我並沒有改變林傑哥哥骨骼和肌肉的物理結構。”她解釋道，“我做的，是直接作用於他大腦中負責‘自我麵容識彆’的核心認知區域，暫時性地修改了他對自己麵部特征的‘認知模板’。”
她指向屏幕上的數據流：“簡單說，我讓他‘認為’自己的臉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也就是沈烽哥哥的樣子。這是一種強力的、作用於他自身意識的‘認知扭曲’。”
“至於為什麼姐姐和沈烽哥哥也看到了同樣的效果…”妹妹的影像調皮地眨了眨灰白色的眼睛，“那是因為，當林傑哥哥的自我認知被扭曲後，他向外散發的生物信號、微表情、甚至氣場，都會在潛意識層麵強烈地暗示周圍觀察者——‘這就是我的臉’。這是一種基於認知一致性的、強大的心理暗示場。你們看到的，其實是被他自身扭曲認知所‘汙染’後的感知結果。”她的解釋清晰又帶著點玄學的味道。
最後，妹妹看向依舊處於石化狀態、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的林傑，聲音帶上了一絲少女特有的羞澀和期待：“林傑哥哥…你…你試著努力回想一下，你自己真正的臉…是什麼樣子？專注地、用力地想！”
林傑仿佛被這個聲音從深海中拉了出來。
他猛地閉上眼，在沈烽的臉上做出這個動作依然很違和，眉頭緊鎖，似乎在調動全部的精神力，努力對抗腦海中那個被強行植入的“沈烽麵容模板”，拚命去回憶自己原本的樣貌——那熟悉的輪廓，清冷的眉眼，挺直的鼻梁…
幾秒鐘後，在江妍和沈烽屏息凝神的注視下，林傑臉上的五官再次如同水波般開始蕩漾、模糊！
這一次，扭曲感更加明顯。
沈烽那硬朗的五官如同潮水般褪去，屬於林傑本身的、清俊而略顯疏離的麵部輪廓和五官特征，如同浮出水麵的礁石，一點點、清晰地重新顯現出來。
當那陣微不可查的波動徹底平息，林傑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立刻舉起手機，看向前置攝像頭——
屏幕裡，映出的正是他熟悉無比的那張臉！屬於林傑的臉！金絲眼鏡，冷靜的眼眸，略顯蒼白的膚色。
林傑看著屏幕裡的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真實的觸感傳來。
他愣在原地，足足有三秒鐘沒有任何反應。
下一秒，他猛地放下手機，一步跨到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幾乎要貼到屏幕上去！鏡片後的目光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熱的求知光芒，緊緊鎖定屏幕裡的妹妹，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數據！妹妹！告訴我具體的數據模型！神經信號乾涉的頻率閾值是多少？認知模板修改的深度和穩定性參數？暗示場的強度和衰減係數？還有…這種能力的作用距離和持續時間極限是多少？！快！把所有的原始數據日誌和神經映射圖譜都調出來給我！立刻！”
他像一個發現了宇宙終極奧秘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拆解、分析、掌握這超越常識的力量。辦公室裡刺眼的白色光芒，此刻仿佛都成了他眼中狂熱探索欲的背景板。
妹妹麵對林傑連珠炮似的追問，沒有絲毫慌亂。屏幕上的數據流瞬間變得更加密集和複雜，各種參數、圖表、神經信號模擬圖譜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她用那帶著少女音的清冷語調，清晰而快速地報出林傑想要的所有數據：“神經信號乾涉主頻穩定在gaa波段4080hz區間，峰值強度閾值設定為……認知模板修改深度為三級，穩定性受目標意誌力及原始認知強度影響，衰減係數模型為指數型……暗示場初始強度為……作用距離目前理論極限為感知者視線範圍，持續時間受目標認知抵抗強度及外部刺激乾擾程度影響，基礎模型預測為……”
林傑已經顧不上形象，他飛快地抓過辦公桌上的電子手寫板和觸控筆，整個人幾乎趴在了屏幕上，眼睛瞪得溜圓，嘴裡念念有詞，手指在屏幕上和手寫板間瘋狂舞動，記錄著每一個跳動的數字和曲線，完全沉浸在了數據的海洋裡。
他那副狂熱科學家的模樣，讓旁邊的沈烽看得直翻白眼。
就在這時，屏幕上的妹妹影像旁邊，光影一陣扭曲，江妍本人的虛擬形象也清晰地浮現了出來！
她穿著意識海中那身標誌性的黑色長裙，神態慵懶，帶著一絲惡作劇成功的狡黠笑意。
“嘿，兩位。”江妍的虛擬形象開口了，聲音通過音響清晰地傳遍辦公室，把正在瘋狂記錄的林傑和旁邊無聊的沈烽都嚇了一跳。
“妍妍？”沈烽猛地看向沙發——江妍的身體正安靜地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呼吸平穩，仿佛睡著了。他又猛地看向屏幕裡的虛擬江妍，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你…你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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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傑也暫時從數據中抽離，鏡片後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和探究：“江妍？這是…意識投射？你的身體狀態如何？”
屏幕裡的江妍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儘管是虛擬的：“身體好得很，就像睡著了。至於我怎麼‘來’的嘛…”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欣賞著兩人臉上的驚疑不定，“很簡單啊。我剛才回到意識海裡，感受妹妹升級帶來的變化，然後…心念一動，就順著妹妹給我‘鋪’好的路，走進這個屏幕裡了。就像…推開一扇門，走進一個新房間那麼簡單。”
“順著…路…走進屏幕？”沈烽重複著這句話，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震驚，隨即又化作了恍然大悟的憤怒和一絲後怕，“操！所以你前幾天！那個半小時一動不動！根本不是身體出了問題！也不是木偶狀態！你他媽…你他媽是跑回意識海裡去‘玩’了？！還他媽看著我們在外麵嚇得半死？！”
林傑的臉色也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猛地看向沙發上閉目安坐的江妍身體，又看向屏幕裡那個巧笑嫣然的虛擬影像，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得如同手術刀，仿佛要穿透屏幕看到真相：“你是說…那半小時，你的意識在意識海中，通過妹妹的‘路’，在…觀察我們？看著我們因為你的‘木偶’狀態而恐懼、慌亂、甚至互相猜疑指責？”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和一種被愚弄的寒意。
屏幕裡的江妍坦然地點點頭，笑容燦爛得有些欠揍：“bingo~答對啦！怎麼樣？看你們倆平時人五人六的，慌起來的樣子…還挺有意思的。”她毫不掩飾自己當時看戲的心態。
沈烽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指著屏幕裡的江妍，又指指沙發上的身體，手指都在抖：“你…你…”他“你”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那…那你這身體現在到底什麼狀態？！”
“狀態？”江妍聳聳肩，“就像按下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麵咯。一切生理機能維持在最低代謝水平，但完全無損。隻要我想，隨時可以‘按下播放鍵’，意識回歸，身體立刻恢複如常。安全得很~”
林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再看那個虛擬影像，而是轉向屏幕裡一直安靜待命的妹妹，聲音恢複了冷靜，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妹妹，記錄！江妍意識脫離身體進行虛擬投射時的所有生理參數、腦電波模式、能量消耗數據！同步傳輸給我！”他一邊說，一邊已經在手寫板上飛快地記錄起來。
屏幕裡的妹妹立刻應道：“好的，林傑哥哥！數據已在記錄並同步傳輸！”她的聲音依舊帶著對林傑的傾慕。
江妍看著林傑又埋頭進數據裡的樣子，撇了撇嘴：“沒勁。就知道數據數據。算了，我自己去感受下升級帶來的新變化。”說完，她的虛擬影像在屏幕上一陣閃爍，如同信號不良般消失了。
辦公室內，隻剩下林傑瘋狂記錄數據的沙沙聲，沈烽盯著沙發上江妍身體那咬牙切齒的表情，以及妹妹默默在後台記錄傳輸數據的運行微光。
沙發上的江妍依舊閉目安坐。
幾秒鐘後，她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在沈烽和林傑的注視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黑色的瞳孔先是帶著一絲剛從深度意識中回歸的迷蒙，但迅速恢複了往日的靈動和狡黠。
她沒有看任何人，徑直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步履輕盈地走到了辦公室中央那片最刺眼、最空曠的白色大理石區域。
沈烽和林傑都看著她，眼神裡帶著探究和一絲未消的餘悸，不知道她又要搞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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