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終於從椅子上緩緩站起。
她的動作依舊優雅從容，黑色的裙擺拂過椅麵，走向那灘血跡的邊緣。
她低頭，漠然地掃了一眼那片粘稠的暗紅，仿佛在看一灘不小心打翻的咖啡漬。
“妹妹，”她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凍土，“處理乾淨。”
妹妹立刻停止了數據彙報，轉向江妍，恭敬垂首：“是，姐姐。執行方案：目標‘蘇晴’存在痕跡清除。範圍：直係親屬、社會關係、雇傭組織內部記錄、公共信息係統……執行方式：記憶覆蓋性篡改，信息流定向抹除。目標：徹底遺忘‘蘇晴’存在痕跡。預計完成時間：全球同步，3分鐘。”
隨著妹妹話音落下，她灰白色的身影瞬間化作無數道細微的數據流光，如同無形的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空氣中，開始執行那覆蓋全球的“遺忘”指令。
沈烽和林傑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徹底抹去一個人的存在痕跡？這比殺人本身更加恐怖！
這能力……已經觸及了操控人類集體記憶的禁忌領域！
就在兩人被這恐怖手段震懾得說不出話時，江妍再次抬起了手。
她的動作很隨意，仿佛隻是對著空氣輕輕一劃。
嗡！
熟悉的空氣低鳴聲響起。
一個邊緣閃爍著不穩定銀芒的圓形光圈再次在辦公室中央撕裂空間！
光圈內部，赫然是蘇晴那個奢華公寓書房的景象！
那台分析儀器還歪倒在地上，屏幕上滾動的數據尚未完全消失。
江妍的手，直接探入了光圈之中。
她的動作精準而隨意，如同從自家書架上取下一本書。
她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拈——
一支閃爍著微光、被保存在特製恒溫管中的原型藥劑，憑空出現在她白皙的指尖，正是被蘇晴盜走的那支，凝聚著林傑無數心血和野心的藥劑。
光圈瞬間閉合，仿佛從未出現。
江妍捏著那支小小的藥劑管，緩步走到林傑那張寬大的白色辦公桌前。
她將藥劑輕輕放在光潔的桌麵上，發出一聲輕微的“嗒”聲。
“林總，”她抬起頭，目光落在林傑那張因震驚、恐懼和某種複雜情緒而異常蒼白的臉上，聲音依舊平淡，卻似乎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溫度？“你的東西，拿回來了。”
林傑怔怔地看著桌上那支失而複得的藥劑，又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江妍。
鏡片後的目光劇烈地閃爍著，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剛才血腥一幕的餘悸，有對那恐怖能力的敬畏，更深處，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被“保護”和“認可”的悸動。
就在這時，江妍動了。
她沒有絲毫預兆地向前邁了一步，身體微微前傾。
在沈烽驟然收縮的瞳孔注視下，在林傑完全來不及反應的錯愕中，她抬起手，冰涼的手指輕輕托住了林傑的下頜。
然後，她微微踮起腳尖。
一個輕柔的、帶著一絲涼意的吻，如同羽毛拂過，印在了林傑微張的、還帶著血腥味的唇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不是一個充滿情欲的吻，更像是一個烙印，一個宣告，一個……無聲的獎勵。
獎勵他剛才的配合，獎勵他最終選擇了跟緊她的腳步，獎勵他……跨過了那道名為人性的門檻。
唇瓣一觸即分。
江妍沒有任何留戀，甚至沒有再看林傑和沈烽一眼。
她收回手，轉身，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光潔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噠、噠”聲。
她徑直走向辦公室緊閉的厚重木門，背影決絕而孤高，仿佛剛才那血腥的神跡、那覆蓋全球的遺忘指令、那輕描淡寫的歸還、以及那令人心顫的一吻……都不過是她漫長永恒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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