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這副卑微乞憐的模樣，仿佛在欣賞一出精彩的戲劇。她緩步上前，高跟鞋踩在黏膩的血泊裡，發出令人牙酸的“吧唧”聲。她微微俯身，臉上依舊掛著那甜美到極致的笑容，聲音輕柔得像在哄孩子：
“你求他們三個……”她纖細的手指依次點了點沈烽、林傑和還在嘔吐的柳月薇，“……有什麼用呢？”她的笑容加深，帶著一絲殘忍的天真，“有能力的人……是我哦。”
她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地、渾身血汙、如同爛泥般的趙雲生，語氣陡然變得冰冷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紮進他的心臟：
“而且……”她拖長了尾音，欣賞著趙雲生眼中最後一點光芒的熄滅，“你覺得，你知道了我的能力……你還能活下去嗎？”
這句話如同最後的判決。趙雲生渾身一僵，所有求饒的動作和哭喊都戛然而止。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充滿絕望的眼睛死死盯著江妍那張美麗而恐怖的臉。他知道，妻子死了，自己也絕無幸理。
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和本能，讓他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不顧一切地再次磕頭，額頭撞擊地麵的聲音更加沉悶絕望，聲音嘶啞破碎，隻剩下對女兒唯一的、卑微到塵埃裡的祈求：
“我……我知道……我知道我該死！我認！我認！江小姐！江祖宗！求求你！隻求你，求你放過我女兒，她，她才十歲，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放她一條生路……求求你，求求你……”他像最愚昧的信徒，對著掌握生殺予奪的邪神，絕望地祈求著那虛無縹緲、絕無可能的一絲垂憐。
小巷裡隻剩下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嚎、柳月薇壓抑痛苦的乾嘔聲，以及趙雲生那絕望無助、如同困獸般卑微的乞求聲。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冰冷的空氣中，新年的第一個淩晨，這裡如同人間煉獄。
江妍臉上的笑容，在血色的映襯下，豔麗得如同盛開的彼岸花。
她似乎對這場“開年大戲”，相當滿意。
江妍臉上的天使笑容絲毫未變，她微微歪頭，視線越過崩潰的趙雲生，落在他身後那個蜷縮在血泊裡、嚇得連哭都忘了、隻是睜著驚恐的大眼睛無聲流淚的小女孩身上。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好奇，輕柔地問道：“你害怕嗎？”
十歲的小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她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卻如同惡魔的女人，看著她臉上沾著媽媽的血，看著她舔過那血……巨大的恐懼讓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隻能憑著本能，僵硬地、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柳月薇、趙雲生，甚至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沈烽和林傑，都因為這突兀而詭異的問題愣了一下。
他們不明白江妍此刻問一個剛剛目睹母親慘死、身處地獄中心的小女孩“害怕嗎”有什麼用意。這問題本身就像一把鈍刀，在血淋淋的傷口上又攪動了一下。
然後，江妍做了一件讓柳月薇和趙雲生瞬間頭皮炸裂、血液凍結的事情。
她甚至沒有再看那小女孩一眼，隻是隨意地抬手，對著旁邊的虛空再次一劃。一道新的幽藍光門展開。這一次，門內是城市某個陰暗潮濕的橋洞角落，幾個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惡臭、眼神渾濁麻木的流浪漢正蜷縮在破棉絮裡。
江妍的手指對著門內輕輕一勾。
“呃啊！”幾個流浪漢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襲來，身體被猛地拽出，重重地摔在巷子冰冷粘稠的地麵上，滾了一身的血汙。他們茫然又驚恐地看著眼前如同屠宰場般的景象，以及那幾個衣著光鮮卻散發著死亡氣息的人。
趙雲生似乎預感到了什麼，目眥欲裂，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掙紮著想要撲過去保護女兒。
江妍看都沒看他，隻是對著他的方向，朱唇輕啟，吐出一個冰冷的字：“定。”
瞬間，趙雲生如同被無形的枷鎖牢牢禁錮，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隻有那雙布滿血絲、幾乎要瞪裂的眼球，死死地、絕望地、瘋狂地盯向女兒的方向。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經徹底超出了人類道德和承受能力的極限，是純粹的、不加掩飾的、令人作嘔的惡。
柳月薇發出一聲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喉嚨般的抽氣，她下意識地想衝過去阻止，但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巨大的恐懼和江妍那深不可測的恐怖能力像冰水澆頭，讓她動彈不得。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胃裡翻江倒海，全身的血液都湧向大腦又瞬間褪去，眼前陣陣發黑。她捂住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來對抗這滅頂的惡心和眩暈。
而沈烽和林傑，依舊平靜地站在那裡。
沈烽甚至微微側了側身，似乎想替江妍擋住一點可能濺過來的汙穢。林傑的目光落在江妍的側臉上，鏡片後的眼神深邃難辨，沒有阻止，也沒有讚同，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對既定事實的接受。他們臉上的血跡還未乾涸，平靜得如同兩尊矗立在血海中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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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則饒有興致地看著，看著那個十歲的小女孩徒勞地掙紮、哭喊，聲音由尖利變得嘶啞，最終隻剩下絕望的嗚咽；看著趙雲生那雙幾乎要滴出血淚的眼睛裡，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卻無法宣泄分毫的憤怒和崩潰。
時間在粘稠的血腥和絕望中緩慢流淌，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