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訓練場像個巨大的蒸籠，毒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連空氣都扭曲變形。
穿著厚重防彈衣的五班新兵們，汗流浹背地列隊在發彈區外，排著隊等待領取那沉甸甸的手榴彈。
隊伍緩慢移動，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
輪到誰，誰就上前，在發彈員嚴厲的目光和細致的登記下，雙手接過那顆冰涼、堅硬、充滿致命威懾力的實彈。
雙手緊握著冰冷的外殼，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份量和蘊含的驚人能量，一步一步走向待投區。
腳下的砂礫在軍靴下發出單調的摩擦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的鼓點上。
在待投區站定，目光緊緊鎖著前方矮牆掩體旁的投彈位。
上一個投彈員的身影剛從掩體後撤出，帶著紅袖箍、神情嚴肅如磐石的安全員便立刻上前，目光掃視確認狀態後，才簡短地下令：“跟上！”
領著下一位走向那決定成績的方寸之地。
流程刻板而嚴謹，重複著無數次模擬訓練的步驟。
到了五班，氣氛開始微妙地變得不同。
孫二滿站在投彈位上，深吸一口氣，憋足了勁兒，一聲低吼，手臂像鞭子一樣甩出——
一道不算特彆優美的弧線劃過，但落點卻讓負責測距的士官高喊：“60米！”
張維心頭一跳，這成績遠超平時訓練，驚喜得他下意識地對孫二滿挑了挑眉。
孫二滿摸了摸後腦勺，被班長誇的滋味太爽了，傻小子憨憨的笑了笑。
張天天和邱磊緊隨其後。
或許是受到同伴的激勵，或許是憋著一股勁要在班長和戰友麵前證明自己，兩人同樣超常發揮。
“五班張天天，51米！”
“五班邱磊，53米！”
連續的報數響起，引得其他班一陣小小的騷動。
張維的心臟擂鼓般在胸腔裡跳動，幾乎要撞破肋骨。
但他臉上卻繃得死死的，一副“老子帶的兵就該這麼屌！”的理所當然，甚至嘴角還故意勾起一絲欠揍的弧度。
這表情成功讓不遠處其他班的班長們白眼翻出了天際層，酸溜溜的議論聲幾乎壓不住了。
“操，五班這幫牲口磕藥了？”
“咋能一個個都50米開外啊！”
“張維那老小子，尾巴快翹上天了！”
“媽的，看把他能的！”
奈何，五班成績實打實擺在那兒，張維本人更是格鬥訓練場上的凶獸，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贏，隻能強行咽下這口酸水，憋得臉色發青。
輪到張廣智。
他站在投彈位上，並未急於動作，而是罕見地閉上了眼睛。
周圍的喧囂瞬間被隔絕，耳邊隻剩下林白那清晰冷靜的聲音，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放分解動作的要領：
【“腳跟站穩，重心下沉…”】
【“引彈時肩要送出去，手臂後引充分…”】
【“蹬地轉髖，力從地起…”】
【“出手要快，像鞭子，彆猶豫…”】
他的身體肌肉記憶仿佛被這聲音精準喚醒，每一步動作都嚴絲合縫地貼合著林白的指導。
“嗖——！”
一道淩厲的破空聲驟然響起！
那手榴彈出手的瞬間，速度、角度都帶著一種行雲流水的流暢感。
張維瞳孔一縮，心底暗喝一聲：“成了！”
果然！
“五班，張廣智——85米！！！”
報數員的聲音都因為震驚而拔高了幾分。
“臥槽！多少？85米？！”
“廣智牛逼啊！破小白之前82米的記錄了？！”
五班陣營瞬間炸開了鍋。
“廣智！你小子是不是又讓小白給你開小灶了？這進步速度坐火箭呢？”邱磊興奮地捶了張廣智一拳。
“不僅隻有班副，還有天天、邱磊、二滿！你們仨今天也他媽太猛了吧？”王強也忍不住驚歎。
“豈止啊，王強你也彆說他們，你和李寧都比平時遠了十來米！你們五班集體變異了？！”
“這林白不能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吧！”
“是啊，張廣智都85米了，林白自己得多厲害啊！”
“我說林白確實牛逼，人家不僅自己牛，還帶著整個班的牛！”
“唉，這樣的天才要是在我們班就好了，咱們就是不跟著吃肉，陪著喝個湯也是好的啊！”
其他班的士兵也忍不住圍過來看稀奇。
張廣智揉了揉被邱磊捶疼的肩膀，咧開嘴，笑容坦蕩，聲音洪亮：“沒開小灶！是班長和小白示範得好，動作要領記得牢！剛才我就想著他們倆當時是怎麼教咱們的，照著做就成了！”
眾人都沉浸在五班集體爆發的震撼中，總有那個願意嘴賤的。
八班的董卓伸長了脖子彈過來，陰陽怪氣的說：“也不知道那林白啊，他怎麼就這麼好為人師！這麼愛給人上課他當老師去啊，當什麼兵啊！”
“靠，董卓你踏馬要是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屁眼鬆了？滿操場噴糞？！”張天天一點都不給他臉麵，嗖的一下站起來直接貼臉開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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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磊狠狠地瞪了董卓一眼，伸手攔著要咬人的張天天，冷哼一聲：“姓董的，看看一班那兩位的下場，你也該自覺的消停點！有勁往那成績上使，總盯著我家小白的優秀你不嫌臊的慌？”
“你！你們！嗬，都是林白的走狗，和你們這些被一個男人迷的五迷三道的狗腿子沒話說！”董卓翻了白眼鄙夷的看著五班的方向。
“操！老子真聽下去了！”一個八班的新兵開口：“董卓，你他媽是個什麼牌子的塑料袋，怎麼這麼能裝！你踏馬自始至終手榴彈投擲就沒有合格過，還有臉在這說人家五班人？！”
有一個八班的新兵滿臉不屑的說：“要是羨慕嫉妒就直接說，在這陰陽怪氣的裝綠茶有意思？！隻要碰到林白你就得起來刺撓兩句，你是另類的刷存在感呢吧！”
一看不僅五班的人反駁他，連自己八班的人也義憤填膺起來，董卓皺著眉說：“你們都被林白那輕狂樣兒給騙了！你們在這一個個跟烏眼雞一樣和我這唇槍舌劍，那林白呢？他自己在你們背後裝好人！可笑的是你們這些傻子還缺心眼似的為他衝鋒陷陣，純純是有那大病！”
“靠！你這小子怎麼說話呢！找抽是吧！”
“哎！好好說話怎麼打人啊？！”
“媽的，打的就是你！”
“唉唉唉唉！停停停！”
“噓噓噓！快鬆開，有班長過來了！”
所有人立刻裝作無事發生，被打了的董卓摸著泛紅的嘴角，半點囂張也無，和個淋了雨的禿毛雞一樣縮在一邊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響。
悄摸揍人的張廣智活動了一下手腕，暗自勾勾唇角，
就喜歡這樣暗箭傷人，
殺敵一千自己啥嫌疑沒有的感覺太他媽爽了！
不一會兒所有人的目光被安全員引領的身影牢牢抓住——
林白來了。
他雙手捧著那顆實彈，步伐平穩，神情依舊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樣子。
“嗬，還是裝的那副清風明月，毫不在意樣子，可惜你們這些傻子看不透他虛偽的本質！”董卓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哼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