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樣?自然是不怎麼樣。
酒裡毫無疑問下了猛藥,尤其是給季玄的那杯,還加了些彆的東西——這種事哪裡經得起醫院細查?真要送檢,一準能查出貓膩。
卓父原本盛氣淩人的架勢驟然矮了半截,他眼角的餘光掃過臥室,女兒昨天被“脫”下的衣服扔在床腳,今天還是那副淩亂的樣子,連褶皺都沒怎麼變過。
他心裡咯噔一下,竟有些發懵——季玄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麵對卓兒這般樣貌身材都出眾的姑娘,怎麼就能在喝多了的情況下做到不近女色?就算沒真發生什麼,至少也該有肢體觸碰吧?
自家女兒明明樣樣出挑,眉眼精致,身段窈窕,走出去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沒道理讓一個男人如此不動心啊……
他越想越沒底,清了清嗓子,刻意咳嗽兩聲,試圖掩蓋眼底的尷尬:“不管你們倆昨晚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這種事傳出去,對我女兒的名聲都是毀滅性打擊。你總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吧?”
一旁的卓母早已紅了眼眶,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看得出來是真心疼女兒。她本就不同意設這個局,若不是卓父整夜在她耳邊念叨“女兒本來就喜歡季玄”“季家的權勢能讓卓家更上一層樓”,她絕不會鬆口。
可現在看季玄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分明沒把女兒放在心上,她的心像被針紮似的疼。
她狠狠剜了卓父一眼,那眼神裡滿是“都怪你”的怨懟,轉身衝進臥室。卓兒還帶著酒後的緋紅,睡得並不安穩,長長的睫毛上甚至還掛著淚珠,想來是宿醉難受。
卓母強忍著心疼給女兒穿好衣服,又掖了掖被角,指尖劃過女兒溫熱的臉頰,這才深吸一口氣走出來,眼神裡多了幾分決絕。
既然季玄對女兒半分憐惜都沒有,這所謂的“局”就得換一種方式——真把女兒硬塞進季家,往後的日子未必能好過,強扭的瓜不甜,那就換一種方式去扭。
“不好意思,季總。”她甩開卓父暗中使眼色的手,聲音清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既然大家都隻是喝多了,就沒必要往訂婚上扯,太荒唐了。”
季玄的眼睛倏地亮了,像黑夜裡燃起的星火,這群人裡麵居然能竄出一個不一樣的聲音,有點意思。
他不動聲色地挺直了背脊,等著她往下說。
卓母向前一步,避開卓父試圖拉扯的手,語氣愈發堅定:“我女兒的身體我清楚,剛剛仔細看過了,並沒有被玷汙的痕跡,衣服雖然亂了,但都是昨晚本身的樣子。”
“我會親自帶她去做檢查,拍個片子,驗個血,隻要沒受傷害,今天這事就權當一場意外,不需要季總負責。”
“你在瞎說什麼?!”卓父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不容易把局鋪到這一步,季玄已經處於被動,再逼一把說不定就能成了!季玄就算不要臉麵,季家總要顧及名聲,集團董事會那些老家夥也不會坐視不理,怎麼能現在認慫?
他氣得額頭青筋直跳,聲音都變了調:“女人家就是辦不了大事!外麵流言都飛上天了,你讓女兒以後怎麼做人?同學朋友怎麼看她?”
“我沒瞎說。”卓母冷冷地回瞪過去,眼神像淬了冰,“女兒以後怎麼辦,是你我該操心的事,輪不到外人用‘負責’來綁架她的人生!她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季玄看著這對夫婦一唱一和,一個急著逼婚,一個突然鬆口,突然低低笑出聲來,眉眼間的緊繃散去不少:“行,那就按卓夫人說的辦。卓叔,需要配合調查的話,隨時找我。”
說完,他甚至沒往臥室的方向多看一眼,仿佛裡麵的卓兒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他伸手拽起還暈乎乎走路打晃的蕭珩,腳步堅決地往外走,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你瘋了?!”季玄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卓父就跳了起來,指著卓母的鼻子罵道,“心疼女兒也不是這麼個心疼法!你這是毀了她,毀了整個卓家!這門婚事要是黃了,我們在圈子裡的臉麵往哪兒擱?”
早知道她這麼拎不清,就該把她鎖在家裡,根本不該帶她來!
卓母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眼角的淚,眼神倏地變了,哪還有半分剛才的柔弱,反而透著一股商場老將的精明:“說我婦人之仁,你才是看不懂形勢。”
“什麼意思?”卓父一愣,見她神色清明,不似在說氣話,語氣不由得緩和了些,隱隱覺得她話裡有話。
“季玄是什麼性子,你看著他長大還不清楚?吃軟不吃硬。你硬逼他,隻會逼得他想儘辦法逃,到時候魚死網破,對誰都沒好處。他要是鐵了心不認賬,咱們能奈他何?”
卓父的眉頭漸漸舒展,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突然想通了:“你是說……放長線釣大魚?”
“人是尹夫人騙來的,事也鬨得人儘皆知,他以為走得掉?”卓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季家最重臉麵,他就算逃到天邊,也得回來收場。現在把他逼急了,反而不好辦,不如鬆鬆弦,讓他自己慢慢想清楚。”
她頓了頓,眉頭又皺了起來,語氣裡帶著一絲困惑:“不過我實在想不通——剛剛給卓兒穿衣服,我在她睡褲內側縫了個小記號,那線一碰就掉,可現在一點沒動,連位置都沒變。”
一個正值壯年的單身男人,麵對容貌身材都出眾的年輕女性,共處一室一整晚,居然能做到毫無舉動……這實在不合常理。
“他該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卓母的語氣裡帶著疑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或者,早就有心上人了?不然怎麼會對卓兒一點興趣都沒有?”
“尹夫人說過,那個蘇箏條件也不錯,不也被他拒了嗎?”她看向卓父,眼神凝重,“你去查查,他最近跟誰走得近,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情況。”
“我們可不能重蹈蘇箏的覆轍,讓女兒白白受委屈,最後落得個笑話。”
卓父雖然還是覺得可惜,但也不得不承認妻子的話有道理,擺了擺手:“行,我讓人去查。不過咱們女兒的身份,可比那個什麼蘇箏強多了,季玄沒道理不動心……”
“身份再強,留不住人心有什麼用?”卓母打斷他,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先查清楚再說吧,彆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卓父張了張嘴,終究沒再反駁,轉身去安排人調查——無論如何,必須弄清楚季玄到底在顧慮什麼,又或者,他心裡到底裝著誰。
而另一邊,季玄拉著蕭珩走出卓家大門,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長長舒了口氣,像是終於擺脫了什麼黏膩的麻煩。
“季總,現在怎麼辦?”蕭珩清醒了些,撓著頭問,“網上的消息……”
“先找地方買兩部手機。”季玄的聲音冷靜下來,眼神裡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聯係公關部,壓熱搜,就說‘朋友聚會喝多了,被有心人惡意炒作’。”
他頓了頓,指尖微微收緊,心裡最惦記的還是另一個人:“另外,查一下是誰把照片捅給自媒體的,查清楚了,不用手軟。”
蕭珩點頭應下,又小心翼翼地問:“那……蘇小姐那邊?她要是看到新聞……”
提到蘇依依,季玄的眼神暗了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幾乎能想象到她看到新聞時的表情,那雙總是帶著警惕和疏離的眼睛,怕是又要築起高牆了。
“買完手機,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季玄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必須跟她解釋清楚,不能讓她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