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指尖剛觸碰到新手機的冰涼外殼,季玄又頓住了,想了想,還是將手機重新塞回口袋裡。
蕭珩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探頭探腦地打量著他,還以為他是突然忘了蘇依依的手機號,忍不住乾笑兩聲:“不是吧季總,蘇小姐的號碼你都記不住?”
他說著就湊過身來,獻寶似的晃了晃自己剛開機的新手機:“我這兒備份的號碼還在呢,你求我一下,我立馬就報給你。”
季玄眼尾微微一挑,投去一記涼涼的眼神。蕭珩識趣地趕緊縮了回去,手忙腳亂地解鎖手機,準備報號碼,嘴裡還嘟囔著:“開玩笑呢,我這就給你找……”
“我當然記得號碼。”季玄打斷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隻是,我更想知道,現在的蘇依依是什麼態度。”
“啊?什麼意思?”蕭珩一臉茫然,手裡的動作也停了。
季玄靠在車後座上,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慢悠悠地解釋:“她應該已經在網上看到消息了,或者從艾米、喬恩那裡聽說了風聲。如果她真的在乎我,看到這種新聞,不可能無動於衷,至少會找我理論幾句,對不對?”
蕭珩的瞳孔猛地一縮,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言論:“您的意思是……不主動解釋,就這麼等著她來找您?”
這簡直是在賭啊!萬一蘇依依是那種自尊心極強的性子,受了委屈隻會自己憋著,打死都不肯主動低頭對峙,那這段關係豈不是要涼透了?
“你這表情,是覺得我在賭?”季玄輕易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輕聲反問。
“我確實是在賭。”他坦然承認,眼神卻深邃了幾分,“我想知道,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會不會為了我,不顧一切地打破自己的防備?”
“如果她真的來了……”季玄的聲音裡難得帶上了一絲柔軟,“我會很欣慰。”
陷入戀愛的人果然都讓人捉摸不透。蕭珩默默搖了搖頭,把到了嘴邊的勸阻又咽了回去——算了,讓他折騰去吧,戀愛腦一旦上頭,誰說什麼都沒用。
“對了,有件正事差點忘了彙報。”蕭珩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昨晚被酒精攪得暈頭轉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拋到了腦後。他坐直身體,神色瞬間變得嚴肅,“你還記得蘇依依身邊那個叫米粒的姑娘嗎?”
見季玄點頭,他趕緊補充:“之前按您的吩咐派人盯著她,這幾天發現,沈家那邊動作挺頻繁的,看架勢,怕是要對她下狠手了。”
“沈家現在做什麼都不順利,生意一落千丈,八成是把氣撒到了米粒身上,覺得她當初幫了蘇依依,是背叛了他們……”蕭珩皺著眉,“要不要先下手為強?直接把米粒接到安全的地方,或者趕緊通知蘇依依?”
季玄搖了搖頭,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摩挲著,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片刻後,他抬眼道:“彆去提醒蘇依依,直接把消息告訴她弟弟,蘇橙。”
讓蘇橙去解決吧。畢竟也是蘇家唯一的男人,是時候該學著頂事了。
正好也借此看看,這個剛認回不久的弟弟,到底是足智多謀的好苗子,還是隻會衝動的匹夫。
若是前者,他定然要幫著蘇依依把他好好培養起來,有這麼個弟弟在,蘇家才算真正有了能撐腰的人,往後也能少受些欺負。
若是後者……那也簡單,多給些錢,收買人心,讓他安安分分地護著蘇依依,當個靠譜的愛情後盾也不錯。
……
蘇家彆墅裡靜悄悄的,隻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鳴。蘇依依半靠在客廳的沙發上,耳機裡的音樂早就停了,屏幕暗著,顯示電量耗儘,她卻渾然不覺,隻是望著窗外發呆,眼神空落落的,像蒙了一層薄霧。
喬恩剛跟艾米通完電話,一掛就馬不停蹄地驅車趕回來,剛推開彆墅大門,就撞見蘇依依正拿著外套,似乎打算出去透氣。
“要出去?”喬恩愣了一下,快步走上前,指了指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外麵下著雨呢,你怎麼連傘都不帶?”
蘇依依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細密的雨絲斜斜地織著,把遠處的樹影暈染成一片模糊的綠。她看著喬恩身後空蕩蕩的玄關,眼底那點微弱的期待終究落了空,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就在附近隨便走走,小雨而已,沒什麼大礙。”
“你是不是……已經聽說季玄和卓兒的事了?”喬恩也不繞彎子,直接拉著她往屋裡走,生怕她淋了雨著涼。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依依索性順勢接話,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外套的衣角:“有什麼新消息嗎?”
喬恩抿了抿嘴,臉上帶著幾分難色,還是如實說道:“事情……好像是真的。我回來前到處打聽了,季玄昨晚確實去參加了卓家的宴會,然後和蕭珩一起喝多了,醒來時就在卓兒的房間裡……”
“轟”的一聲,蘇依依隻覺得腦子裡像是炸開了,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親耳聽到確認的消息,心底的悲涼還是忍不住翻湧上來,像被冰冷的潮水淹沒,連指尖都泛起了涼意。
“不過依依姐,你彆太難過,我還聽說了另一種說法!”喬恩見她臉色發白,趕緊急切地補充,眼睛緊緊盯著她的神情,生怕她鑽了牛角尖,“說季玄醒來後就跟卓家人大吵了一架,態度強硬得很,還說他根本沒碰過卓兒一個手指頭……”
是嗎……
蘇依依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如果真的沒什麼,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來跟自己解釋?
說到底,她其實是願意相信季玄的,相信他不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人。可她最介意的,是從昨晚到現在,十幾個小時過去了,他沒有任何解釋,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是不知道她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嗎?還是說,他其實根本不在乎她會不會誤會?又或者,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連解釋都做不到?
蘇依依在心裡瘋狂地給季玄找著借口,可每想一條,心底的失落就加重一分。她甚至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該生氣,該轉身離開,卻還在這裡卑微地期待著一個解釋。
喬恩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像隻受了委屈的兔子,心裡也跟著不是滋味。她咬了咬牙,猛地轉身就往門口走:“不行,我得去找季玄問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總得給個說法!”
“站住……你去哪?”蘇依依趕緊抬手擦了擦眼角,啞著嗓子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