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命吧。
米粒癱在電梯角落,任由哥哥的手像鐵鉗一樣攥著自己的頭發,頭皮被扯得生疼,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痛苦。
她已經儘力了,蘇橙冒著重傷的風險把她救出來,她躲在這間小小的公寓裡,像隻驚弓之鳥一樣小心翼翼地活著,可終究還是沒能逃過。
她不能指望每次都有一個蘇橙從天而降,更不能指望自己這點微薄的運氣,能永遠留住救世主。
可是……被哥哥拖回家之後,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最好的結果,大概是被他拳打腳踢一頓,躺個十天半月,等身上的傷好了,再繼續過那種不見天日的日子。
更壞的……她不敢深想,胃裡卻一陣翻江倒海。她太清楚那個男人的德性了,他欠了一屁股賭債,眼睛早就紅了,說不定早就把她賣給哪個油膩的糟老頭子了。說不定此刻,那間陰暗的屋子裡,已經有人在等著“驗貨”了。
嗬……她又不是沒經曆過那樣的生活。被鎖在小黑屋裡,被那些渾身散發著酒氣的老男人糟蹋,尊嚴被踩在腳下,活得像條狗,生不如死。
與其回去再受那樣的折磨,不如……死了乾淨。
米粒心如死灰地看著電梯門緩緩打開,冰冷的金屬反光裡,映出她滿臉淚痕、狼狽不堪的臉。記憶中,這一層的電梯口外麵有一個狹窄的平台,平台下麵,是一條常年泛著腥氣的河。
跳下去吧。
跳下去,或生或死,權當是最後一次賭一把。就算死了,也比落在那些人手裡強。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了,外麵的燈光湧進來,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身影擋住了,像一堵沉默的牆。
她哥哥愣了一下,隨即被這突如其來的阻攔惹得更加煩躁,唾沫星子橫飛地罵道:“狗東西,識相點就滾遠些!彆他媽擋路!”
可那個身影紋絲不動,依舊穩穩地站在那裡,像生了根似的,擋住了唯一的去路。
米粒懶得去看那人是誰——再勇敢的路人,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去得罪她哥哥這種亡命之徒。這年頭,誰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死死盯著那人腳邊的縫隙,那是通往平台的唯一路徑。心裡默默數著:
“三……”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感讓她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
“二……”
哥哥還在罵罵咧咧,推搡著那個身影,可對方紋絲不動。
“一……”
衝!
米粒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掙脫了哥哥的手,像一隻瀕死的困獸,朝著那個縫隙衝過去!隻要翻過欄杆,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冰涼的欄杆時,一股強大的向後的力量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唔!”
米粒一個沒站穩,重重地跌落在平台的水泥地上。肩膀狠狠撞到欄杆的底座,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很痛……
但……沒有掉下去。
她哥哥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惹惱了,他覺得是眼前的人壞了他的好事,耽誤了他賣妹妹換錢的時辰。他甚至來不及管地上的米粒,一把扔掉手裡的煙頭,煙頭在地上燙出一個小小的黑印,隨即被他狠狠踩滅。
他氣勢洶洶地朝那個擋路的黑影衝了過去,拳頭緊握,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狗東西……你他媽找死嗎!”
“我真是不稀得說你。”黑影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少年人的清朗,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嘲諷,“一個大男人,唯一的賺錢途徑居然是賣妹妹,不嫌丟人嗎?”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米粒趴在地上,艱難地抬起頭,逆著光,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可那身形,那站姿,分明是她日思夜想,卻又不敢妄想的那個人……
蘇橙?
他怎麼會來?他居然會來?
米粒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忘了疼痛,忘了恐懼,隻剩下滿滿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不是,你他媽誰啊……管什麼閒事兒!”她哥哥被戳到痛處,情緒徹底失控,或許是被“賣妹妹”三個字戳破了最後一點偽裝,他捏緊雙拳,用儘全力朝著黑影揮了過去——他要讓這個多管閒事的家夥知道,壞他好事的下場!
卻不想,那黑影敏捷得像隻貓,一個輕飄飄的側身,就躲過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拳。
“砰!”
拳頭實實在在地落在了電梯門框上,發出一聲悶響。
“啊——!”
拳骨傳來的劇痛幾乎讓他喪失理智,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他顧不上疼痛,像瘋了一樣從背後抽出一把折疊短刀,刀刃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今天誰也彆想攔著他!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男人,管他是誰,今天必須給他打殘!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瘋狂地衝出電梯,短刀直刺黑影的腰側!
可就在刀刃即將碰到對方衣服的瞬間,黑影卻反手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驚人,像一把鐵鉗死死鉗住了他。他隻覺得手心一軟,短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順勢滑入了黑影的手心。
不過三秒,局勢徹底反轉。
短刀已經在黑影手中,刀刃寒光閃閃,正正朝著他的眼睛刺來!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隻剩下幾厘米的距離時,黑影停了下來。